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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禹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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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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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观星月

“老夫夜观星象,觉——”

觉月形异样,其横卧静潭,色泽腊黄。

若非吃晚饭晚了,又不急于回教室写作业;若非同行的同学叫嚷出此异象,我可能真以为是文德楼上多了盏极大极亮的黄灯。

挪移几步,才见异象全貌。这月亮虽弯弯上翘,很标准地横在天上,绝非常识中的“东边亮”或“西边亮”,但当时我绝没想到什么小船或是橘瓣。

此时恰逢期中考试结束,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不想面对作业的,懒懒不想动,看月只觉得它躺得极舒服。船躺的是潭,是夜空镜湖,而这月失却银辉,仿佛裹了一身的落日余晖,枕在席梦思上,就这么躺在格外澄清的夜空里。

我不明白这月为何逆着教科书长,明明今日是月圆时分,可我也不愿去想。同行人,大抵都没想过这问题,虽有好奇,但不作猜测,只就题发挥,开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在月下站到将近晚读开始才急急慌慌跑入教室。

直到下晚自习回宿舍,抬头见皓月银盘,亮度比霜剑甚三分,这才反应出些不对来。待回家才从空间中得知,那日真的是月食。我高兴地和朋友分享,她懊悔地嗟叹不应该埋头画室,竟然错过这百年难遇的奇景。

其实吧,不止月食令人新奇,甚至在夜晚观星时,看见三颗以上的星星,便觉得十分幸运。不曾想,深夜的星辰列阵,久久未盼到人来,直到紧闭的门忽对天空敞开。

泡面的香气被冷气冲散,吱呀一声,静谧的柔幔刚被拨开又合上,偷偷晚睡吃夜宵、讲故事的皮孩子,溜到栏杆前探出头去观星。若果冻般半透明的天,墨里染蓝又透紫。东面四星分占矩形四角,中有形若北斗的七星连缀,又有许许多多星星若隐若现于其中,周边还散了几颗,数不清了,只知宝石与它相比,好比穿素衣的古代商贾比穿素袍的仙人;认不了了,恨不识北极星,辩不得北斗七星。只知用着气声清晰地咬出好看的叹词,失却溢美之,不管寒气侵秋衣。

天真呐,只因着什么也不识,我是那第一个抬头看星的原始人,朦懂又痴迷地,看着星星渐暗下去。好在它的晦暗只是有一片云不小心经过。

一宿舍的人观星引另一宿舍探头来问,照旧无人究所观为何物,只是看。直至冷得发抖了,我才狼狈不堪蹿回被子里,恐和苏轼淋雨一般,才高兴完就被感冒狠狠敲打,只是嗓子感觉有点疼——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星月夜同学间的闲谈,是夜读之欢愉。不一定要繁星拥拥杂杂,几粒芝麻粒难道没有韵味?毕竟我们观星月好比苏轼与张怀民承天寺夜游,赏景是借口,感受夜的氛围才是目的。“何夜无月”?但少闲人如我们罢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皓月当空时的星星点点,足够人指点着唠嗑起来。调侃一句曹操,夸赞几句李白,甚至扯出杜甫来。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不知今月何多姿,竟将月食叫小儿惊诧?

一片夜幕望久了,眼前便不仅仅是这夜幕。那第一个望星月的原始人,大概就是星象研究的开端吧?

浩瀚的星河飘舞着,繁复的花纹是群星的创造,于人眼幻化出不同形状。是何人起了“启明”“长庚”这绝美名字?又是何人将“婵娟”“玉蟾”编入溢美之词?又是何人编纂出浪漫的神话,道说“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凄美的故事,思念寄托于夜空,苏轼醉酒望月,竟得浸透忧伤的哲思:“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从哲思到科学,又是何人开始从观星见天文,“夜观天象”,将伸手摘星辰的浪漫与科学相接?

更多的思绪向星河游去,于是人们开始描摹出天圆地方,后来又恍然悟出,无绕己转的宏伟宇宙,只有自己漂泊的茫茫一粟。这是漫长的过程。

人类花了几千万年,给一颗颗星命名,描画它的轨迹。而每每抬头数家珍,当真齿间有清风;更妙是透过天文望远镜,借科技的手,去看魅紫,去看宇宙烟云。

夜空浩渺朦胧,人的幼稚仰望,正是因它的神秘。有时未知才能引出趣味,我若是知道那是月食,大概也不会驻足许久。也正因为知道天象是宇宙的莫测变幻,月食绝不是天狗吃月的凶兆,我才不会如古人惶恐至极,才有了驻足观赏的自在。我们能为夜空多出来的星星欢呼,都是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对宇宙司空见惯。

那便不要司空见惯吧!有人说,司空见惯,便是麻木的开始。一个自由的灵魂永远不能钻入木头,更不能钻入兔子的毛皮里去。高楼当此夜,兔子毛的毛尖尖上,有凉风,更有宏伟却温柔的星空。星星是看地球历史的看客,是天文书册的符号,更是天上街市的灯火。不知,不可怕。弄明白一颗星时,一定要用更新奇更深情的眼光去看它啊!它是浪漫与科学相接的桥梁!

又是什么把桥梁遮断的呢?但愿云快快飘去,留这片郊区的天——没有城市的灯火,一切都特别干净。

连续看了几次星星,我就自作主张把它们作了老熟人。熟人见面分外喜,由它送来天河水,荡涤我酸涩的眸子。

楼间之清风,与指间之星月,先看,再究,美与学识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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