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为礼

片片落叶，带着秋的敬意，捎给春天的礼物。

——题记

红缨似的坠在杜英树叶间，给风摇落下几片叶子，恰似早上从书缝里漏出来的那片。那早已经年的褐色叶片上字迹模糊不清，歪七扭八、幼稚而认真，几乎要一笔尖戳入到小学时光里去。

时光漏下来，在手中嫣红的晨叶上漫洒浅金。

杜英树叶子漂亮，也很好保存，父亲当初说，可以做成书签，当礼物送给朋友。现在想来，谁还把破叶子当礼物，我自个画一个也成啊。但是我傻傻地照做了，剩下的那一片就随手夹在书里，在那本书看完后似乎就一并忘记了。

然后在这个秋天滑进视线，并有了新的一片嫣红作伴，在白纸黑字上微拱成两座意象中的桥。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叶背，一样的经络分明，似乎还流淌着活力。

谁说秋天像枯叶一样颓废了？

落叶都能送人，怎么说也有层吉利在。

一盘子颜料搅和了泼出去，捡拾回来还能拼一幅画。落叶当礼物看着文艺得分外痴傻，朋友拿到还得愣一愣，倒是落叶拼贴画收得爽快，甚至现场就能收到回礼。虽然一幅都没保存下来，拼了就拆，但记忆里的那些枫叶、梧桐叶、桦叶、银杏叶……全部摞起来，“哗”地冲开来，整个童年就会纷扬在太阳的金丝网里，迸溅出畅快的欢笑。

前年还送闺蜜一片银杏叶书签，金镂的，锃亮。

闺蜜笑话说中看不中用，还不如拿片叶子裱起来，低调有内涵，丢了还能低价找回。“成啊，外面自己揪一片。”

“什么鬼。”闺蜜笑骂，“落叶也可以护花，拔两片插你头上吧。”

闺蜜拿秋叶换春色的逻辑实在新鲜，大概是损人时的随口一扯，此时却在耳畔回响。

从天真烂漫到风华正茂，整个初春到仲春的年纪，似乎总是脱不开秋天里的叶——

天若蓝田，高邈映絮白；叶色斑斓，轻薄留梦忆。秋雾蒸腾了整个金色的时光，奔跑的身影在萧瑟的秋天中格外活泼。

这种对秋天与众不同的感觉，貌似是因为从小和秋叶结下了缘分，所以才有了“我言秋日胜春朝”的特殊理解，以为秋天和春天几乎是一脉相承的，用暖色调培植出浓郁的绿来，的确“化作春泥更护花”。

秋叶为礼，确实吉利，烘着脸上的暖意，“扑扑扑”拍画纸上的情谊：呐，两片枫叶牵一起，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无论幼稚孩童或是中二少年，都对这份情谊有着执著的追求。用秋叶来培植春天友谊的小树，这大概是文艺青年都想不到的奇葩剧情，但青春就是有这样的特殊魔力，能让人把荒唐的事情一直坚持下去。

以秋叶为礼，致敬青春。青春有春天绿色的活力，更有秋天金黄的期待和收获，尤其是那火一样烧作一团的热烈，完完全全就是青春最好的写照。

女孩子没必要常用梦一样的粉，也没必要用寓意丰富的绿色，就一片秋叶寄给春天，一样是最好的礼物，来自友谊、寄给友谊，来自青春、寄给青春的礼物。

这别具一格的寄托，重拾小学时的杜英树叶时得到解释。

这也是一份礼物，送给我自己的时光留影。

褐叶子和红叶子尖对尖歪在一块，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