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我害怕看到母亲的那一头苍苍白发，更害怕看到母亲那颤颤巍巍的行步，我不相信！我最亲爱的母亲，会衰老得如此之快，象一眨眼间就到了巍巍垂暮之年。
  母亲一生清苦，养育了我们八个兄妹。在那种贫穷困苦的年代，能拉扯大就已是不易，更别说以后的读书训育与婚姻嫁娶。那一段劳心苦力的日子可想而知！如果换成了今天的我，别说是养，就连教育训戒都不敢想像！
  早些年，我一直在外面为了生活奔波，从没有留意过母亲身体的变化，总以为母亲一直都会那么健康平安！直到有一天我从外面带回来几斤母亲平时喜爱吃的纸皮核桃才发现，我的母亲已经老了！老得让我有点猝不及防心痛莫名。看着我带回来的礼物，母亲慌忙双手接了过来：儿子呀，你买这些破费了，我没牙齿了，再也嚼不动这些东西。
  听到母亲的轻语，那一刻，泪水从我的眼眶里不由自主的喷涌而出。我的母亲，儿子真的大意了，大意到了无法自凉无地自容的地步，竟然连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都一无所知！我最敬爱的母亲啊！请原谅儿子的不孝！儿子眼里的您永远只有健康慈祥和亲切，哪里会想到您每况愈下身体已急速演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以至于到了风烛残年，儿子才开始发现。
  您的那一句破费，让儿子如遭电击，似乎一瞬之间让我读懂了岁月无情的沧桑和生命的万般脆弱，也让儿子突然之间心生澎湃，自责深深！我不是您的好儿子，您身体这样急转直下，我却没有察觉。儿子失职了，儿子有如梦中初惊醒，愧疚忽然生。抱歉了，我的母亲！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独出远门，害怕象早年父亲的仙逝那样，因为晚归而留下一生的遗憾！从那以后，我二十四小时的再也不敢让电话失电，害怕错失家里随时会来的警讯。好多次夜半接到朋友或亲人打来的电话，那铃声真的让人心惊胆颤，心撞喉咙！多少次噩梦里，梦到先父与您携手同行，让梦境中的我几度泪湿枕巾，彻夜无眠！母亲，我最敬爱的母亲，您怎么就不能长生不老呢，也好让我们少却了这一份牵挂和担心。
  母亲已过八十高龄，经常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病痛。生病时她总唠叨，这是我年轻时落下来的病症，你们今后可得好好注意，别象我老太婆现在这病秧子一样的身体。我们知道，您希望您的后辈们个个硕健如牛，永远都没有不幸和灾侫发生。有次大姐生病住院，您焦虑得围着客厅里不停地来回走动：怎么就不让我老婆子早走几天呢，我可以帮你们带去所有的病痛凶灾呀。可是，您又哪曾体会到儿女们的心思，娘在家就在，您就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我们离不开依偎在您羽翼下的那种温暖，更不想失去了心爱的娘亲。
  好多次，我们晚归了早睡不起，母亲总会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放在床边：儿子，吃早餐了，饿着肚子会伤胃的。因为害怕会得到我们打扰了瞌睡的责怪，您总是轻声细语，一脸自责的表情。面对我们吵醒了睡觉的埋怨，您也总是象犯错了的小孩一般。小声地祈求：吃吧，孩子，吃了再睡。那一刻，我捧着那个蓝花瓷碗，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嘴里那一口清汤。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曾几何时，我们哪里又这般尽心尽力的孝敬过父母了！母亲啊，您对我们的那份关爱，常常让我们感到汗颜。扪心自问，如果换成了我，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您这么伟大无私而又无微不至，那爱让人真真切切，有如水银入地～无时无处不在！我最敬爱最慈祥的母亲，您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虽然我做不到您那么完美，至少我会去传承您的这份教导，让爱在我们手中永远的延续传承。
  母亲真的老了，从吃饭时抿着嘴唇艰难的咀嚼中；母亲真的老了，从你大声的说话她却望着你不知所以云中；母亲真的老了，从她晚起上厕所时忘记了的关灯中；母亲真的老了，从她屈指数着远嫁澳门妹妹的归期中；母亲真的老了，从她送我们外出伫立在风中久久不愿的归家中；母亲真的老了，从她给我缝补掉了扭扣衣服的浑浊眼神中；母亲真的老了，从她颤颤巍巍的一步一喘息中；母亲真的老了，从她日渐减少的饭量和足不出户的行动中……看着这一切，我的心里莫名的地生出一份心疼一份悲哀，那种疼痛蚀骨钻心无言可喻。母亲啊，我多么希望您能长生不老，能永远的看着我们从家里走出，等着我们在外面敲门进来。
  如果生命能够给予，我愿意用我的二十年，哪怕能换取您再多十年的生命！如果生命真有轮回，我愿反过来做您一回母亲，用您那拳拳之心来回报您给了我的这一回生命！如果上苍真有神灵，我愿意日夜祈祷，祈求上天让您的生命和健康永远如同昨天！如果真有返老还童的仙草，我愿历尽天下所有的艰难险阻，采摘那份孝敬让您健健康康快乐开心！可是，母亲，我最敬重的母亲！儿子除了心中为您祈祷，您的儿子却没有那种改变生命轨迹的能力，只能徒然心怀万千意，一烛到天明……
  人生终須一别，我只愿这一别永远都不要来临。此生纵有千千结，莫忘父母养育恩，您能多过一天，儿子就能多尽一份心意！羔羊尚知跪乳，寸草能报春晖，千求万祈百念千回，只为您能平安长寿！桃花潭水深千尺，怎及父母待我情。儿子祝福您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永远健康快乐，长寿平安！也深深祝愿人世间家家乐天伦，共怀父母情，家在父母在，莫待梦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