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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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轮弦月，寂寥的挂在了窗口，远远的有星光点点。点点星光一明一灭，象在向人们诉说着无尽的心事。弦月泻光如水，无声的渗透进了每个人的梦境，任你喜乐忧愁。夜深了，柱子却毫无睡意，心思就如这天穹上铅灰色云块，早已垒成了团团结结。隔壁隐隐传来蓝压抑的哭泣声和山子粗暴的呵斥。
每次听到蓝那压抑的哭泣声，柱子的心就会象弓弦一样的绷紧，就会象村口那架古老的碾子，碾转反侧整宿无眠。柱子心里有山子，也有蓝那甜甜的笑靥在心口尖上不停的跳跃。蓝心里知道，山子也心里清楚。
三年前，山子和柱子两个人满怀着闯世界干大事的理想，千里迢迢来到了山西。转悠了十多天，不但没找到理想的工作，反而将带来的路费花了个干干净净。没办法了，两人没问青红皂白就进了一家小黑煤窑。虽然下窑又脏又累，但每个月三千多的工资让他们安下了心来。如果干上三五年，等手里积赚了点钱，再转回做别的什么生意也未尝不可。
干了没到三个月 ，在一次小塌方事故中，山子被头顶上断裂的枕木砸中了腰部。虽然经过了好长时间的抢救治疗，但是还是落下了这半身不遂的毛病。柱子心里万分愧疚，一同出来打工赚钱，钱没赚着，反倒把山子弄成了这个样子！窝囊，真的窝囊！柱子一次一次在心里骂着自己。如果那天不是柱子恋着多干了那一会儿 ，如果那天不是山子推了他那一把，也许柱子就永远回不来了。柱子免去了灭顶之灾，滚落的顶木却砸在了山子的后腰上。柱子心里万般的感激，却又万分的愧疚，是为了自己山子才变成了今天这模样。柱子知道，在当时，如果是自己，他也会这么做的。山子救了自己的事，直到现在都只有他俩人知道，山子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更怕闹得柱子难堪。所以柱子心里更加觉得惭愧，感觉在山子夫妇面前有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自己却是那么卑微渺小。
回到家里，山子就学会了酗酒，而且每酗必醉，每醉必会拿妻子蓝来出气。柱子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是啊，山子在借酒浇愁呢！柱子好多次心里骂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让那垮塌的煤层给压死哩，那该死的顶木干嘛砸伤的不是自己！柱子真的想用自己健康壮实的身体，来交换山子这半身不遂的身体，也好过现在自己憋屈的心态。反正柱子了无牵挂，山子还有个年轻漂亮的老婆。
二
天刚朦朦亮，柱子就帮山子犁完了靠西山坡里的一亩多地。回来的这二年多，只要是柱子力所能及的事，基本上都是柱子给包了下来。除了有一身的蛮力，柱子觉得对山子和蓝都无以为报。家里人不解，常常会责问柱子，怎么吃了自家的饭，老是干的别人家的活。柱子不语，柱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他把山子那份舍己的感激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待到蓝扛着锄头走到自己的地头上，柱子正收拾着犁具准备回家。初升的朝霞照在满头大汗的柱子身上，象披了一身红色的征袍。看到柱子满头的大汗， 蓝用嗔怪的眼神看着柱子。那眼神除了一种感激，一种责怪，还有一种心疼。自己的男人病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可全都是柱子在招呼着。蓝在心里为山子有这么好的兄弟而高兴。柱子没敢和蓝对视，不言不语的扛起犁头，朝山下走去。
看着柱子远去的背影，蓝的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柱子已经三十多岁了，一直没有成家。家里为他操碎了心，他却是波澜不惊一点反应也没有。附近村子里能说会道的媒人都被他爸妈找遍了，隔天来相亲的人就差踩烂了他家门槛 ，但楞是没有一个让柱子放在心上的。为这，他妈哭诉着找到山子和蓝，希望山子和蓝能帮忙开导开导。为此，蓝曾特地跑到娘家，给才刚满二十岁的表妹说尽了好话。好说歹说，表妹才碍着蓝的面子答应来相了这一回亲。亲倒是相了，原来没抱任何希望的表妹与柱子见了面，一下子就改变了初衷。可人家柱子就象截木头似的，一言不发，把人家晾在了一旁。媒婆请遍了，柱子的婚事依然没有着落，父母操心的热情也慢慢冷淡了下来。唉，也许这儿子前世就是一当和尚的命。
三
山子躺在床上，眼睁睁的望着窗外那轮弦月。临秋的风，稠稠密密的从窗外绕了进来，吹起山子满腹心事。山子的心思就象那满天吹不散的乌云，黑压压的，无时无刻无止无休地从心尖上滚过。那种沉闷和压抑让他不安，让他窒息。快三年了，就如同死人一般，渇了，需要妻子端茶递水；饿了，需要妻子煮饭送菜，就象帝王似的过得"养尊处优"，更别说每天的大小便和夫妻之间应有的那活动。
这种连行尸走肉都不如的生活，山子觉得生不如死！从出院那天医生悄悄在蓝耳边的轻声细语，从蓝无微不至的精心护理，也从自己夜半梦醒后蓝偷偷地啜泣，山子就读懂了自己的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尽管蓝每天的悉心呵护，也尽管蓝在他酗酒后有意对她的漫骂和挑剔中的忍受。蓝刻意的忍受和柱子无私的帮衬，这些反而加深了山子内心里的难受。山子不想连累了妻子，他只想尽早逃离这种生活，让蓝早日拥有另外一个崭新的世界。
蓝有着城里女人的天生丽质，更有乡下女人的淳朴善良。山子爱蓝，爱得情真意切。如果生命可以切换，他宁愿衣不解带地伺候蓝一辈子，也不愿连累了蓝的一时半刻。山子知道自己的下半生只能在病榻上度过，蓝这一生就会桎梏在他这一片憋屈的空间里。年纪轻轻的蓝，应该象其他漂亮女孩子一样，有着最美好的生活，山子也曾憧憬有天给蓝的生活能象鲜花一样美丽。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可能了。
山子想走了，山子想在看到蓝和柱子幸福的笑容中离开。死对山子来说早就不陌生，在井下采煤发生垮塌的那一刻，山子就尝到了死神的滋味。死对山子来说只是一种自然而又残酷的结束方式。从他出院回家的那天起，这种念头早就在山子的心里纠结缠绵，加上这几年生不如死的生活，更加坚定了他撒手人寰的念头。就如同当初他推开柱子那一瞬，容不得他丝毫的考虑和犹豫。只有自己走了，蓝和柱子才能从自己的阴影中走出来。
山子救过柱子，柱子也曾为他蹲过大牢，他们之间的那份友情，已不能用普通的兄弟感情来解释。那次矿难，山子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的生死，何况当时也容不得他有半分思考的时间，他知道如果换成了柱子，柱子也会象自已一样冲了上来。现在，自己不但连累了蓝，连柱子也一并捎带了进来，长此以往，己心何安。只有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们才能各自安好。山子想走了，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让他牵肠挂肚，那就是蓝和柱子之间的婚事。他知道柱子也喜欢着蓝，他相信柱子待蓝也会如同自己一样地待她好。
山子愧对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从那天俩人在虎口里余生，到今天掏心掏肺的日子，蓝跟着自己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夜晚，看着自己腋下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山子百感交集。媳妇啊，是咱山子连累了你。你知道不？每天夜里面对你的那份歉疚和心疼，就象针扎似的让人难受。蓝不知道，山子酗酒其实从来就未曾醉过，山子骂她甚至毫无情义地撕扯她，那都是他找的一种借口。目的是让她早点忘了他，早日离开他。可蓝怎么就那么傻呢，山子就象掉进了蓝柔情的温泉里。蓝就是那冷暖皆宜的泉水，任山子怎样推搡，蓝都紧紧的包裹在了他躯体的周围。
四
那次塌方事故，山子本来没什么事的，如果不是山子发现了险情，如果不是为了抢救柱子。山子曾经欠下了柱子的一份恩情，心里一直在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当初怯弱的逃避玷污兄弟二字的称谓。
虽然当时的煤窑垮塌是事发突然，但却给了山子一个报恩的机会。当然，就算那天遇险的不是柱子，山子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可那天偏偏遇险的就是柱子。山子满以为那天他可以把债还了，可没想到上天造化弄人，反倒让自己落到了今天这生不如死的地步，家里的一切琐事倒成了柱子的累赘。山子觉得自己就象那雨中挑着的稻草，愈走愈加来的沉重。
柱子为了山子蹲过大牢，这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但当时的情景却象雕刻一样在山子的脑海里成了隽永。柱子比山子大了二个年号，柱子带着即将结婚的女友和山子在县城里打工。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下班了，山子就会和柱子一道，逛遍县城里每一条大街小巷，看时下最新潮的电影，吃县城里最好吃的夜宵，喝家乡里最呛人的松子酒。
那天是山子的生日，阳光妩媚动人的挂在了树梢上。刚刚踏入社会的欣喜，让他们感觉到满世界里都是幸福。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不知不觉的，俩个年轻人就灌下了二大瓶松子露，当吃得微醉的兄弟俩从大街上走回宿舍的时候，一辆急驶而来的小车，对着横穿马路的山子直接撞了过来。幸亏柱子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山子，柱子却被小车撞了个大跟头。吓懵了的山子看着柱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鲜红的血液已染红了柱子前额上的头发。
小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四个醉醺醺的彪形大汉，不问青红皂白，揪住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柱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懵懂过后的山子被对方的行为激怒了，他就象一只愤怒的狮子，拿起路边的半块砖头，狠狠的砸向了其中一人的脑袋。一股鲜红的血液从那人的脑门上喷涌而去，接着就是那人轰然一下的倒地声。涉世不深的山子被当时的情景吓得呆住了，山子一身都冒出了冷汗。人命关天啊，山子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他害怕失去自由，害怕面对法律给他的严惩，山子撂下了柱子，选择了一个人在外的逃亡生活。
直到一年多年后，山子才知道，柱子把什么都揽下了。那个被山子一砖头差点拍成了植物人的大汉，是柱子拿出结婚用的彩礼钱进行了赔偿。柱子被法院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而柱子的女朋友也为此杳如黄鹤。
回首在外逃亡的那段时间，山子终身难忘。吃不好睡不着，听到警笛声就会胆颤心惊。打工在外的山子只能隐姓埋名，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也正是在那段时间里，上天让他认识了蓝。那时的蓝还没二十岁，花骨朵一样的年龄，却被一个无良的远方亲戚拐卖到了广州的一家发廊，过着那种非人牲口一样的日子！
那是一个夜已经很深了的晚上。城市已经从白天的燥热中清醒了过来，凉风习习的吹拂在人身上，让人心神惬意。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大都已经沉睡，街头上行走的人已经非常稀少了。喝得醉醺醺的山子从一家楼下经过，被一楼窗口里传出来的打骂声吸引。从打骂声中，山子听到了一个女人迹近无望的哭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山子本来走远了，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但身后那女人无助的声音让山子止住了脚步～山子听到那女人喊出来的嘶哑声里有着一份浓浓的乡情！同是流落异乡的天涯沦落人！山子被酒精激得血脉喷涨，折回身冲向了那声音的出处。
山子一脚踹开房门，看到赤身祼体的蓝匍匐在地下，旁边三个男人不停的用脚一下一下狠心的踹着，满身青紫的蓝早已无力招架。
“你们在干什么”！山子怒目而视。
三个男人被突然出现的山子吓了一跳，继而见到山子只是孤身一人，于是相继又围了上来…
蓝和山子被后来的警察救了出来。住了二个月医院的山子从此就和蓝呆在了一起。医生告诉蓝，山子在这次伤害中 ，永远地失去了做父亲的权力，但他依然能象其他男人那样雄风依旧。
五
蓝抚摸着山子瘦骨嶙峋的身子，心里百味杂存。自从经历了那一场生死之劫，蓝就认定了这个男人是她一辈子的依靠。蓝没读过什么书，斗大的字也认识不了一箩筐。山子的奋不顾身，让蓝心里感动，也让蓝在心里认定了陪这个男人好好的过完这一生的决心。尽管自己有可能就此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但蓝想着自己和山子都还年轻，说不定哪天老天开眼，天遂人愿。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山子的再次受伤，让蓝心力交瘁，独自神伤。
蓝觉得自己命运不好，也许是自已的不幸连累了山子。无数次夜晚，看着丈夫躺在床上的模样，蓝就不由自主的暗自流泪。蓝恨自己，空有余心而无力让山子恢复从前。
从丈夫有意无意的言语中，蓝觉得山子在努力的把自己往外推，推向一个她一个不熟悉的世界里。蓝熟悉了山子的一切，就如同每天的日升月落，她只想永远的就生活在这熟悉的空间里。山子不了解蓝，蓝愿意就这样伺候着他过一辈子。面对着丈夫毫无来由的打骂，蓝都会咬牙忍着。蓝知道，男人的悲伤和委屈只有在发泄出来后才会心下坦然，否刚必定久憋成病。蓝不愿意看到山子这样心如死灰的活着，她想给他一丝阳光，用她的温暖让他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蓝不想失去山子，山子就是她头顶上的那片天。
六
其实，已年过三十的柱子不是不渴望女人，他并非草木，更不想辜负了父母的一片苦心。他是不敢有了成家的念想。多少次，面对着寂寥的夜晚，他幻想着女人的身体，怀念着和前女友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就是个凡夫俗子，与走在大街上的每个男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有理想也有追求。
从山子救自己而被砸伤的那一刻起，深深的歉疚与沉重的责任感就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腔。他欠柱子的恩情，只能用这一生当牛做马来报答。
在每次为山子家忙完了事情时候，他的心才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释怀。他想长此以往的坚持下去，成家立业就成为了他可企不可求的奢望。
如果自己不能帮山子，那山子会怎么样？山子是因为自己才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柱子常常扪心自问，除了山子，还有那娇小柔弱的蓝，家中那么多的粗重的活，如果自己袖手旁观，谁能替他们担当！蓝能撑得下去吗？
渐渐地，柱子把山子家当成了自己，山子家对他来说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自己也俨然就成了山子家中的一员。面对着父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柱子一直把自己的婚事当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他不敢抱有成家立业的丁点幻想。他欠着山子兄弟的那一份情谊，偿还是他唯一的选择。面对着婚姻的挑逗诱惑和家人苦口婆心的劝解，柱子选择了沉默。
七
面对着自己已越来越没有知觉的躯体，山子度日如年，他决定要走了。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分钟，他内心里就会多生出来一份痛苦，一份煎熬和一份对蓝和柱子的歉疚。
当初如果不是柱子替自己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不是为了他赔光了结婚用的彩礼，柱子就不会有这三年冤枉的牢狱之灾，也不会和未婚妻子一拍两散，更不会到今天都孑然一身。蓝是个好女人，更是一个好妻子。山子想把蓝的一生托付给柱子，他相信柱子会好好的待蓝，会给蓝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在自己走后，如果他们之间能成就这场完美的婚姻，山子觉得自己会死有其值。
回想着这一切，山子痛心疾首，不能自己。三年了，自己对蓝不仅没能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反而让她背负着一个男人都难以扛动的生活累赘！从家里家外的忙碌，到对山子无微不至的关爱，蓝始终不离不弃无怨无悔。蓝越是这样，山子的心里就愈加难受。从蓝那双粗糙的双手，到蓝渐渐失去光泽的脸庞，山子觉得自己就是那双摧残蓝憔悴的魔掌。
山子决定和柱子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趁着蓝没在家，山子把他叫到了病床边。听着山子把这一切和盘托出后，柱子先是惊愕继而便是断然的拒绝。柱子虽然自认平常如水，但也绝对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从柱子回绝他的那坚定不移的表情里，山子读懂了兄弟间生死相依的厚重情谊。山子知道如果自己不走，柱子和蓝之间就永远都没有可能。与其自己生不如死的苟且，倒不如早日促成了他们婚事，虽死而死的心安。柱子赴死之心已绝，只待蓝离开自己的那一会时机早点来临。
山子心里充满了哀伤，同时又生长出了一种悲壮。
八
当看到丈夫临死前的那种惨烈，蓝的心内有如滴血。山子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的精神支柱，带走了庇护在她头顶上的那片天。她感觉到了身心俱疲，生无可恋。
山子是用早已丧失了知觉的双手，在地上匍匐的爬过了这几乎没有可能的天埑距离，才找到了家里用来防治庄稼虫害的农药。短短的几十米远，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在抬腿之间，但对瘫痪了多年的山子，就无异于万水千山的天堑。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壮啊，山子靠着没有知觉的脚手和牙齿磕地而行，才一寸一寸的挪到了小杂屋。从房间到堆放杂物小房间的地上，留下了一行爬行的斑斑血迹，那血迹里不但有山子的满腔热血，更有山子的一心向善和义薄云天的勇敢和决心。
从山子满口的泥沙里，蓝看到了另一个健康硕壮的山子在向她招手，他将牵着她不离不弃的走向另一个驿站……
蓝毫不犹豫的拿起山子喝剩的半瓶农药，仿仿佛佛的，蓝又回到了山子温暖的臂弯……
九
柱子傻了痴了呆了。
两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转瞬没了，象一缕轻烟飘失在漂渺无垠的天际。
眼前的那幅惨景让柱子终身难忘。蓝紧紧的抱着山子，象熟睡了一般，脸上流露出满足的微笑。
柱子抑制不住内心里的悲痛，天旋地转之中，他看到蓝和山子在天空中舞蹈，那舞姿美丽无比，犹如天使下凡……
荒冢点清香，度牒片片黄。昨日筵中客，今时两茫茫。沧海曾为水，别易见时难。逝者长留恨，后来莫凭栏。在西边的那片山地里，山子和蓝相拥而卧，永远的，他们沉睡在这里了。
多年以后，这里修成了一条省道。人们从坟前经过，早就忘却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轮到每年的忌日，人们会发现一个衣裳褴褛的汉子，两鬓如霜，久久的伫立于那杂草丛生的坟前。坟头铺满鲜翠欲滴的花朵，那花红得耀眼，宛如天际那抹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