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长寿面是生日和庆典必不可少的食物。据一个传说,在汉朝时期,有一天汉武帝开玩笑地告诉大臣们,鼻子到上唇的人中,其凹槽长度象征一个人的寿命长短,一位大臣东方朔回答说,商代活了800岁的彭祖,他的面相很长。此后人们相信脸面长的人,寿命会很长,而中国字“面”,发音与面相同,因此人们开始将面与长寿联想在一起,吃面可以长寿,而且面条越长越长寿,也就开始有“长寿面”的说法。
我小的时候,听一位邻居阿姨说起她童年时期过生日吃长寿面的时刻:她是60后这代,生活条件普遍比较艰苦。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全家吃饱,衣服都是老大穿不下给老二穿,老二穿不下给老三穿,一件衣服可以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每到过生日的时候,便是最幸福的时刻。家里的长辈给她下碗长寿面来吃。一碗很简单的长寿面,却包含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一碗清清的汤油面条,打两个土鸡蛋进去,再撒些青菜叶子下去,看着十分诱人,说到这,她不再往下说,再说,她就很想吃。
在一次家庭晚餐上,我问同为60后的父亲,您小的时候是怎么过生日的?我的父亲说,我那个时候哪有生日可以过。那个时候每家每户家里就只有两只下蛋的鸡,下的蛋不够吃,就连过年这样的重要节日想吃到一个鸡蛋都没有更别说过生日了。每到我生日,家里面偶尔有只鸡蛋,你奶奶才会做这个油菜花煎鸡蛋来给我吃。你母亲家里也差不多。我的母亲也是在物质条件不是很好的坏境中度过童年。所以在我的印象中,母亲通常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习惯于节俭的一个农村妇人。在我和弟弟生日的时候这样庆生的节日,她通常都不在意这些庆生节日,从小到大,我们的生日基本上来说,跟平常一样啥也没有。因为在我母亲的潜意识里,与其花很多钱用来办生日庆生,还不如花这个钱买一件衣服来穿比较划算。
我稍大一点的时候,我堂弟过生日,我二婶给他买了一个大的奶油蛋糕给他庆生。生日蛋糕做得很精致,色彩诱人的奶油玫瑰花雕,中间做了一只牛。然后几个人点上几支蜡烛。我那堂弟戴着生日帽子,二婶唱着生日歌曲“祝你生日快乐......”等到堂弟吹灭生日蜡烛的时候,大伙儿很兴奋。终于可以分吃到好吃的奶油蛋糕。家里奶奶买了猪蹄,还杀了一只土鸡给堂弟办生日宴会。最后还下一碗长寿面条加两个土鸡蛋,我小的时候 在农村家里给孩子办这样的生日宴会是很少见的。这是第一次让我体会到原来过生日也是可以过得这样隆重。
在我十二岁过生日的时候,我不再像之前那样懂事听话,我往年过生日吃的什么也不给办,母亲甚至连一碗长寿面也不给我做。我第一次跟父母亲闹,我要生日蛋糕,我还有长寿面。这是我从农村到城市过得第一个生日,我的同班同学过生日家里人买生日蛋糕办生日宴会给他们庆生,我父母亲却什么也没有,我从未参加过同班同学的生日宴会,我挺自卑的。害怕见到她们装修很好的家里,而我家就租了一间上下两层楼的房子很破旧,父母亲两个人月收入不高,也租不起很好的房子。我那次在吃晚饭的时候吵着嚷着要生日蛋糕庆生还要吃长寿面,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跟父母亲吵着过生日庆生。父亲在餐桌上面啥也不说,母亲不乐意跟我拌了几句。她说:“过什么生日,这都不花钱吗?我小的时候过生日不是啥吃的都没有嘛!”我心里嘟着嘴,一位年长母亲的邻居阿姨也帮我说几句:“孩子过生日也挺重要的,一年也就一次,就连我小的时候生活条件不是很好,我过生日,我的奶奶都会给我下一碗长寿面条加两个土鸡蛋给我庆生,现在都21世纪,过生日啥也没有的很少”。那年生日我把场面氛围搞得很尴尬,父母亲面子上过不去。我不后悔那样做。
我个人觉得生活需要仪式感,一个人一辈子那么长,生日也是一个人很重要的庆生日子,一年才一次。我后来成年走向社会独自谋生的时候,每到我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给自己下一碗长寿面加两个土鸡蛋,或者我想吃蛋糕的时候,给自己再买一个生日蛋糕。这样的生活习惯我持续好多年,我从未觉得这是在浪费钱,反而我觉得自己给自己过生日庆生有种觉得自己很重要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