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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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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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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记忆里二月的清早,是充斥严寒的。但我仿佛不怕,总是早早起床,潦草穿衣,只为了见证院子旁边短暂时景——斑驳树影里太阳散落的朝霞,拾起泥土边的被湿润青草掩藏的各色树叶,当成尤为珍贵的物品私藏。

   记得这是曾祖父带给我的习性,他并不硬朗的身躯却常为我捡拾老院旁的树叶而缓缓弯下,然后颤颤巍巍的起身,投我以笑。忘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祖父长卧于床,老人沉默在迟暮中,每夜都会对着痰盂咳嗽很长时间,于是,我成了弯腰的那个,常常跑到他的床前傻笑,收到的回复是曾祖父嗬嗬的轻吟。

  那时寒风虽无情,却侵蚀不了少时无知带来的快乐,绝情的是离别。记得那天,如往常一样很觉冷瑟,晨稀薄的雾还未散,依稀听到许久未见亲戚的声音,她们不再扯着尖嗓装作娇媚贵妇,只言片语中蒙上一层浅浅的悲伤。爷爷掩抑不住哭腔,在客厅痛哭着,或许是爸爸的生意又受了挫,那时我故作成熟的这样想着。两天后,我去参加了曾祖父的葬礼。

   彼时的天真是强有力的盾,但不抵如今岁月涌起的过分苍凉,蒙尘的家乡在记忆里焕然一新。想起了记忆最深刻的那个下午。

  彼时六月的日落,是最让我欢喜的。仿佛神明积攒了许久的霞光倾泻重峦,辉煌的阳为房瓦镀上金边,村口河畔的野草莓在其的照耀下舒展身姿,黝黑的土地散发芳草气息,村内的水泥路被我小小的凉鞋拍打,啪嗒啪嗒,腾起震震尘土,歌舞着向阳追去,太阳余晖打在我半边脸上,而我的手中紧握着数片干枯褐色的树叶的茎。我那么的小心,怕毁坏了手中这脆弱的失机美。

   汗水伴随我穿过小小的村庄,穿过清澈溪流上的水泥桥,来到生机盎然的麦田地。平原铺满灿烂的麦子,鸟雀也为我打气,蟋蟀的叫声有些括噪。

   我走在干裂翻起碎块的小路上,错落在地表的狗尾巴草通体淡黄,失去生机。哼着欢快的儿歌曲调,我轻盈跑到曾祖父身旁。想倾诉缺了玩伴的日子有多么枯燥,但我们隔着泥土与棺木,于是我将私藏的宝物浅埋在他旁边,——就像三月前那群人埋藏曾祖父一样,我用干土块堆起小小山峰。

  思念与牵挂使人们有了弥留在世上的理由,便有了坟墓。

  家乡给人的缠绵是故景,故事,故人。始终如一是最能让我恍惚有感的源泉。因着这个缘故,我的家乡便是此生的乌托邦,每每想起,记忆中便有朝阳晓露。铭刻在我人生中的曾祖父——平原因其渺小,风声为其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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