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家乡的大年

进入腊月，家乡的空气中便开始有些新年的气息了。
    腊月初八，家乡要吃腊八粥。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是大年的“热身”了。
    月底，村中便开始相继宰杀自家喂养的年猪了。每家都有喂养近一年的一或两头生猪，年底宰掉，以备来年的荤菜，第二年餐桌上的生活水平，全由年猪的大小起决定作用。宰了年猪，新年也就近在咫尺了。
    大约过了腊月十五，就要开始办新年的“年货”了。年货是为近半个月的春节准备充足的食物。平日生活虽然平淡拮据，可过年是无论怎样也要好好准备上充足的“美食”。旧时家乡有句谚语：年好过，节好过，月难过。那是艰难日子的写照。
    有买一些自家或缺的蔬菜的、一两斤鲢鱼、五香瓜籽等，也有自家打个豆腐、制作一些点心小吃，如炸的麻叶，炒的爆米花、花生……
    月底，家家户户要给祖辈上坟——这是过年前必不可少的事宜。29日下午，父亲便带着哥哥和我，捧着一大叠黄镫镫火纸，去给长眠在家乡山头的祖辈上坟。来到奶奶的坟前，奶奶于我上初一时去世的。我们除掉坟丘上的许多蒿草。哥哥燃放了一小挂鞭炮，我们一起跪下，给安眠地下的奶奶磕了三个头。父亲点上四根香柱，在坟檐两边插上。烧上纸钱。父亲沉着脸，边上火纸口里边念叨着：“妈，给您送钱了。儿孙都挺好，来年再保佑我们健康。”一阵旋风袭来，黑色的火纸灰如黑蝴蝶般随风起舞。好像奶奶的魂灵。
    大年三十。清晨，我便很兴奋地起床了，我们开始准备，各自“分工”，母亲和姐姐负责做团年饭，团年饭要是一桌十分丰盛的菜肴。父亲、哥哥和我便负责贴对联、年画，便忙碌开了。
    清早，一家家房屋的道场边，燃着一堆堆家粪，烟雾缭绕，不时有孩子燃放着“啪啪”鞭炮声，是喜庆，祥和，令人有些醉意的浓浓的新年气息。
    家乡的房屋是一栋栋土筑墙壁的大瓦屋。鲜红的对联，浓浓的墨汁清香，五彩的门画上魁武的财神，喜庆的大红鲤鱼，中堂上慈爱童颜的老寿星，那是人们在新年许下的美好的愿望。
    正屋两侧墙壁上，也要贴上一些年画，内容是一些影视剧照，或一些吉祥图画。
    家乡吃团年饭也有讲究，有的家庭约凌晨一点吃团年饭，有的在早晨，有的是中午，凌晨团年的人家很少。要以中午团年的居多。
    吃团年饭前，燃放鞭炮是重要开端了。这封鞭是自家过新年最好的最长的鞭炮。鞭炮清脆响亮，一口气炸完，预兆着新年吉祥如意，否则，会“预兆”来年不太顺意。不过家家不是太在意，也只有老人心中有些不悦。
    早晨，便会有团年的鞭炮接二连三的响起，此起彼伏。
    中午，终于到我家开始团年了！团年的酒席摆放好，好大一桌美味佳肴！一家人按长幼坐定，哥哥便负责燃放团年鞭炮了。
    “啪啪啪啪……”喜庆的鞭炮声炸得人人喜笑颜开，大家举起酒杯：
    “新年快乐！”大家齐声道出新年的祝福。从大到小依次向长辈敬酒。
    “祝爷爷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端起酒杯说出了在新年我最想给爷爷的祝福。精神矍铄的爷爷乐的笑呵呵，夸奖孙子长大了，懂事了。爷爷是我们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很风趣，爷爷会指着凉拌的菜对我说：“快吃这个菜，一会儿冷了。”逗得我们呵呵大笑。母亲会给爷爷夹上他最爱吃的菜。父亲敬了爷爷二杯酒，爷爷虽然年老了，还能喝两盅，牙口还好，能吃荤，爷爷说这是他福气。我们还给父母敬酒，正式的和父母在一起喝酒还是很少的，我们说出了对父母美好的新年祝福，也说出了一些平时说不出口的感谢父母的话语，父母很高兴，十分满足，微笑着干了杯。看着我们一家和和睦睦，其乐融融我有点醉了，父母和爷爷都有些醉意了。
    爷爷还要到其他儿女那吃团年饭呢。酒过了三巡，爷爷就被幺叔接去他们那吃团年饭了。
    吃完饭，就正式开始过年了。洗个澡，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服，心情特别兴奋。一溜烟，去玩放鞭炮去了。
    从正月初一，开始走亲访友，走家窜户，开始拜年。家家有规矩：“初一不出门，初二拜家神，初三初四走老丈人（岳父母）”。但初一可以在附近的亲朋好友间拜年……
    年少时家乡的大年，那样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