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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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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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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笔记

我在葳蕤的树林中穿梭,天空像设定好的一样澄净湛蓝,火红的气球高高悬挂在天空一角,撒下热烈的光,把皮肤晒的疼痛;时而被悠悠飘过的白棉花遮住一会儿,炙热的火球只有在那一刻属于柔和。鸟在枝头高亢的鸣啭着,我很像让它知道我手里猎枪的厉害,但我明白它不是我要找的猎物,杀死它并不能换来勋章。

我有点累了,便走到一棵巨树底下,荫翳的凉爽和拂面的微风让我感到快活,我放松了警惕,正准备就这么睡上一觉,树旁的一片矮灌木突然窸窸窣窣摇晃起来,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慌忙从灌木丛中窜出,我定睛一瞧,便喜上眉梢。这可怜的猎物正奔向我哩。我随即爬起,长长的枪管往猎物肚子上一横,他便吓破了胆不动了。我旋即给他一拳,可怜的家伙便倒在地上打滚哀号。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我得意的看向他,又用猎枪指着他沾满泥土的脑袋,进行一番“祷告”:“丁二是吧,撒泡尿看你长的啥样……”(各位看官别介意,现在猎人们宰杀猎物前都习惯祷告一番,这是互联网普及以来的传统。)

还没骂的尽兴,又一大群猎人接踵而来,我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一想到我们都有如此雅好,不如互相认识认识。可他们并不理我,一下子把猎物围成一圈,不由分说的拳脚相加,嘴里也快活的叨叨着。我以遇到这群经验丰富的猎人而自豪,打算跟在他们后面混了。不消说,对于这些一等猎人来说,猎物本身早就不重要了,他们享受的是捕猎时纯粹的快感。

我就默默跟在这群好汉后面,安静的现状不久便被打破,前方嘈杂起来:又发现了个倒霉蛋!大家三步并两步。我老远就发现不对劲,走近一点我便不乐意起来,这不是我最爱的歌手吗。可那群好汉像打了鸡血样,把花小妹团团围住,又是一顿拳脚。我当场就不干了,一边扒开好汉们一边大叫

“她不是猎物!她是人!”

不知是哪个壮汉抽出一条胳膊,在我鼻子上砸了一拳,我立马倒在地上,感觉世界在围着我转,鲜红的血伤心的从鼻孔里留下来。我又听到花小妹的号哭,心头的怒火更抑制不住。一手捂着挂在脸上的鼻子,蹒跚的奔向好汉们,企图拨开施暴的人群。又被一拳头打倒在地,我躺在草地上,泥土沾满了我的后脑勺,我没力气了,花小妹的号哭一阵响似一阵,可我管不了了,我的身子动不了,我的肺却像烧开水的茶壶,不停的冒出愤怒的白烟。我现在最气的就是这群不讲理的猎人!

祷告做完,号叫声便成一阵阵呜咽,像是委屈的倾诉,我的心更疼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想爬起来,突然几十个身影围在我的周围,头顶的阳光被撕裂成几块零星落在我的身上,我像关在一座铁皮棚子里,我背脊逐渐发凉,无数双拳头无数双脚冷不丁像流星锤砸在我身上,我也哀号起来,直到全身都像烂泥附在地上。他们也快活的对我做完祷告,扬长而去。一路上,猎人们爆发出十分得意的笑声,吓的刚回巢的鸟又飞离森林。我的身子现在却不争气的抖个不停。

太阳西移让树阴变换位置,金黄的光芒添上一笔血红,伤痕累累的我看向伤痕累累的花小妹,我的泪还没流完,我还在呜呜的哭,只不过肚子里没有烧开的茶壶了,头边的泥土因为我的泪水变得湿润,我快要陷进泥土里了,我用最后的嗓子大喊

“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猎物的!”

四周,只有一只黑鸦回应我。“哑——”的一声,驼着暮色朝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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