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静

我坐在路边

一条蜿蜒而坚硬的水泥路在前

它通向的是山对面的城市

那的繁华带走了这里的年轻人

还有村子的活力

只留华发

不愿离开

偶尔

耳旁有些欢笑

那是不大的孩子

在互相追闹

他们裹着色彩鲜艳的衣服

那是他们在外的父母寄来的

他们喜欢极了

沾着泥尘的黝黑面庞

天天嚷着要去山的那一头

很静

这里依旧很静

阿财的母亲修补着自己的旧衣裳

男人带来的衣服

她嫌太花哨

对门家的老李头清晨出的门

和他媳妇守着他们的那块田

每周都会背着一筐青蔬

送向住在高楼里头的儿子

隔壁的张婶已经看不到了

女儿要接她进城

被她拒绝

生怕自己给他们添麻烦

坐在门口

望着温暖的光

天天祈祷

月前

我柱起了拐杖

岁月

我无从躲避

也许明天

我会和张婶一样

看不到她带着孙子回来

她说她不习惯那里

不舍得我

可是孙子刚上书堂

她离不开

几声汽笛

车来了

这是开往繁华的大马

不颠不晃

一天数个来回

带来城市的问候

带走我们的叮嘱

轱辘停止了转动

发动机还在那里嘶吼

很少有人下来

也很少有人上去

只有那司机一天来回赶上几趟

我手里捏着属于自己的身份证明

我还没到坐公交半价的年纪

我还年轻

风吹起的只是略有白色的黑发

我还健硕

我能下田

我能一人去城里见那刚上学堂的孙子

爷爷

这声问候来自一辆黑色发亮的轿车

那是我孙子

未等我过去

他便下车走了过来

他长大了

长高了

需要我抬头去望

模样虽然模糊

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爷爷

你怎么又一个人回来了

这村搞旅游景点

快要拆迁了

没人

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