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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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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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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每个人都有父亲,父亲在每个人心里却有不同的定义。而我常常想父亲,想他的光辉事迹,想他对我们这些儿女的爱,想他一个平凡男人生活的艰辛......


记得父亲曾是村里的干部,常出去办事,而我呢,总黏着他,他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去。


先是坐在高头大马上,被父亲搂在怀里,仿佛是去驰骋疆场,总是十分得意地乐开了花。


后来父亲改骑了自行车,我便坐在车栏杆上,一边晃悠悠地,东瞅瞅,西瞧瞧,看着心奇的不同风景,又一边嘴里唔啦着歌谣,但不一会就会睡着,醒来时,总有好吃的等着我。


父亲常会给我买没吃过的,没见过的东西。那时候黄澄澄的杏子最多,还有亮晶晶的成串绿葡萄,甜滋滋的能甜到你心里去。


到现在,回忆起来还有那种感觉,总感觉比现在的好吃。或许是现在吃的太多了吧!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经常喜欢跟着父亲去闯天下。对我而言,跟着父亲便能见到更多“世面”。


比如那时候乌鲁木齐二道桥的民俗风情特浓:街面的两边都是小店铺,有的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花裙子,有的是各种样式的小花帽,还有锃亮的皮靴......五颜六色,琳琅满目,让人迎接不暇。


那些长着高鼻子,黑眼睛的大叔,用维吾尔语热情地招呼客人。但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或许是因为当时小,还是见的少的原因,尽管他们很热情,可还是有点害怕,路过那条街时,总紧紧抓着父亲的手,躲着他们的热情。


而匆匆忙忙离开,深怕把我抢了去。


而在那个年代也只能是看看,一饱眼福。


因为那个时候还很穷,父亲没法满足我的奢望,我常常是望洋兴叹......


有时在家住二道桥的堂姐的带领下,去乌鲁木齐最大的歌剧院,看《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等


在 经历了世面,饱了眼福之后,还常能吃到,家在二道桥住的,我那热情二妈做的好吃的饭菜。


记得 二妈 做的最多的是饺子,饺子是我父亲最爱吃的,它也是我的最爱,所以我常想去二妈家,满足我的馋猫瘾...


不过 小时候最多的是跟着父亲去村里大会议室里去开会。


那时候会最多,几乎每晚都有,大人们匆匆忙忙吃过晚饭,放下碗筷,嘴一抹,拿件外套,就往会议室里赶。


而我常常坐在父亲腿上,好奇地瞅着那些被批斗的所谓的”牛鬼蛇神”。看着他们头带着用白纸糊的尖帽,点头哈腰,被民兵们耀武扬威地推来搡去。


我曾问父亲:“他们是坏人吗?”,父亲只是愤怒地摇摇头,我便怕得不敢吱声......


当然了,父亲也曾是一名战争年代的老兵,他曾跟着军队进住西藏。


听父亲说,去西藏的时候,肺活量不大的人,是轻易上不了山的。就连健壮的马儿,都不能托东西,人更不能骑马,因为马儿托不动啊?父亲他们是骑着牦牛上的山。物资也是牦牛托上山的。等通往的路,在他们修通之后,才有大卡车上山。


就这样,在行军途中,由于氧气稀薄,马儿口吐白沫,当场到地,一命呜呼。战士们也因喘不上气,牺牲的,生病的。


可我父亲英勇的上了喜马拉雅山。并且平过西藏叛乱。


后来又骑着俊马奔赴新疆,参加新疆的和平解放。在和田,皮山参加平叛战斗。


在此战斗中,父亲和战士们,被早已埋伏好的土匪,压制在一个山坡下,无法还击。幸好父亲和一战士,被一块大石头挡着,也因救援部队来的及时,否则父亲就光荣了。


父亲在部队,曾立过一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大小仗无数......


家里曾有一张父亲挎着大刀,穿着皮靴,骑着战马时的照片,那样子实在是英姿飒爽,威武高大!


小时候,在那多少个漫漫长夜里,没有电视看,也没什么书读,我们几个孩子就爬在热炕头上,听父亲讲他参加的惊险战斗。


怎样牵着战马,给马儿蒙上双眼,踢子裹上厚布,小心翼翼,悄悄地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又怎样打的还剩六个人了,冲出包围圈......


故事讲得我们,在那寒冷的冬夜里没了瞌睡,在炎炎夏夜里精神振奋,也跟着热血沸腾,好像拎着枪也参与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父亲爱给我们讲他看过的书,像《三国演义》,《水浒传》,《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等。


这些都是那时的禁书,买不到也不能传看,父亲凭着他的记忆,在闲暇时悄悄地讲给我们听。


但也正是那些精神食粮,令我养成了如今爱憎分明的性格,正直向上的品质!


更多的时候,父亲会更直接地表现对我们的疼爱。


七几年的时候,我们常吃不饱肚子,很少吃白面条,吃米饭更是奢望,最多的是喝苞米面糊糊,或者煮土豆吃。


我那时小,不懂事,一看见吃糊糊就发脾气,噘着嘴不吃饭。父亲则耐心的哄我吃饭。


在家里做面条时,父亲自己喝糊糊,把白面条都拔到我碗里,让我吃。他喝那天天喝的,厌烦的玉米糊糊。


晚上出去上厕所,我胆小害怕,每次叫父亲,父亲睡得再沉,再香,都毫无怨言地立马起来披件衣服就出门,为我荡平外面的一切“妖魔鬼怪”。


我的父亲还会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给我们织毛袜,补裤子。有时还会就着油灯,教我们打算盘,查字典。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仿佛就能照亮整个世界。但至少照亮了我幼小的心灵,不再迷茫,不再徘徊。


过去的新疆,一到冬天就很冷,常有零下三十多度,那白皑皑的积雪,脚踩下去就看不到了鞋,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前行。等我们上学回来鞋和袜子都湿透了。


为了我们有干爽的鞋袜穿,担心第二天上学没得穿,父亲就在火炉旁给我们烤鞋袜,一烤就烤到半夜。


有一年的冬天,日子过得很艰难,父亲为了我们不挨饿,就赶着毛驴车去很远的地方拉煤赚钱。


等晚上回来时,父亲完全成了一个雪人,眉毛,胡子全是白的,眼睛都看不到了,胡子上还结了冰溜子,在屋里待了好长时间才化。


可那时候我们还很小,根本替大人分担不了什么,只忙地给父亲倒一杯热水,让他暖暖手,热热身子。


如今想起这一幕,心里便钝疼,心疼父亲,也痛恨自己的无用。


从那时我才有了真正想发奋读书的念头,将来想为父亲分担点生活压力,为家人幸福做点什么!


新疆的冬天很长很冷,但有父亲在,便很暖,很暖!


遺憾的是,父亲因日久劳累而得了肺结核病,但又没钱治,住院还没治好就出院了。


在家休养没多长时间,便撒手尘寰了。这样看着自己亲人在病魔面前挣扎,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是多么无奈,多么痛苦啊!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怀了!记得父亲出殡那天,是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五日。早晨太阳还冒出来了,可就在我们跪在父亲灵位前哭泣时,白白的雪花突然间,大片大片地洒向我们,洒在我头上,洒在身上,也落在我无限悲哀的心里......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花像是宣泄够了自己的情绪,停了下来。


啊!这洁白的雪花,也像是在挽惜父亲的故去吧!而我因想父亲流的泪,也挥洒不尽......


我似乎终于意识到,父亲真的走了,他怎样地瞭望,也望不见归家的路。怎样地走也来不到我们身边了。


从此与我们天人相隔,不再相见......


父亲,这个称呼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滋味,而在我心里是刻骨铭心的爱,是永远忘不了的孺慕之情。


我看到有关联的人和事,常会想,假如父亲还活着,我一进家门就能见到他;或者他去了远地,终于有一天会等他回来;或者有一处我知道的地方,我能去寻他......


哪怕,是他没有表情,没有言语的样子,只要我能看见他,触碰到他。可这一切都是妄想,每想到这我便不快乐......


仅管现在生活美满,夫爱子孝,可那份爱是谁也给不了的,那是我的父亲在我心里留下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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