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迷失在这片沙漠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她与我结婚还没超过两个月,但已经相识了八年。
四周是无尽的沙漠,我们在一座沙丘的脚下,沙丘上栖息着与我们一样孤独的飞禽。炎热的空气试图阻止我们呼吸,风夹杂着沙粒打向我们的身躯。我与她已经感觉到了死神的临近,除了风,再没有任何声音。
她已经没有了力气,水早已用尽,她倒在了黄沙上,我迅速地将她抱在了我怀里,白天沙漠的温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融化她的躯体,压榨完她仅剩的水分,她的双眼已经透不出明锐的目光,但她的秀发依旧存在,在她的脸颊上抚摸,惋惜着她行将结束的一生。
她与我相见是在高二,每天我会固定在一个地方吃饭,久而久之,我发现有一位女生也在我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不变动地吃饭,于是我注意起了她。她尤其喜欢一边看书一边吃饭,动作非常的闲慢,那时她的头发就已经很长了,她的嘴角常有淡淡的微笑。有一次我看到她正认真地看着书,我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但竟然笑出了声,我始终忘不了那纯真的笑。就是这淡雅的微笑,引起了我对她的好奇,我并不知道这就是爱暮。以后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我也会无意地见到她,于是我下了一个坚定的想法并准备实施:从今天起,如果我还能连续一周都能在食堂那个固定的位置看到她,我就亲自向她询问。可我并不知道询问什么,或许只是想认识一下她吧。时间一天天过去,有时我饭都要吃完了还没看见她,心情有点莫名的失落了,认为这个想法不会成功,但没过多久,她又会奇妙的出现在我眼前。就这样很快的就接近了一周,这时我又会非常的紧迫着急,那种想让她出现,可又怕她出现的无奈而又矛盾的心理,一直翻滚着。最终的结果是一周我都看见了她,但这时我就开始胆怯了,我故意放慢吃饭的速度,低着头荒了脚步。她站了起来,拿着书向外走着。我也无方向地跟着她,并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可她走在食堂门前却停住了,我也放慢了脚步,但已经离她很近,她转过头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与她直视。
“你可不老实哟。”她说话时依旧带着微笑。
我可笑不出来,脸上出现了绯红,全然不像一个男子该有的模样。
她又继续说道:“好了,我要上课了,明天早上见。”说罢,她向我挥了挥手,离开了。
我万不会想到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很腼腆的女孩。第二天早上我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上,外表现出一种无意,眼却时不时注意着她常坐的那个位置上,但我并没发现到她,那是因为她已悄然坐在了我右手边。等我知道她已经在我旁边时,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她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喝酒了,这么红。”
我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没……不……没没什么呀。”
一切的计划都打乱了,好似上了台的演员忘了台词。最后她向我说,这周放假陪她去闲逛,从此我便真正意义上的与她相识,我们确立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关系,一起去吃饭,游玩。她提起,其实她早就发现我在注意她,她并没有认真的看书,看书时笑出了声,纯属是被我的傻样引出来的。
时光冉冉,当我们度过了高中岁月时,将面临的分别。大学期间我们时常互相通话,她尤其喜欢借机讽刺我第一次脸红的事,每次讥笑完了之后又舍不得挂掉电话。高三别离时,我们就立誓要在一起,那时我们就决定以后要去世界各地旅游。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工作了两年,那期间我与她做了第一次爱,她的秀发贴在我与她的身体之间,我亲吻着她的胸部,用手触摸着。第二天,我们休息了一整天。
我们结婚没有遇到丝毫阻挡,非常顺利。结婚后一周的时间里,我们开始准备旅游的用品,实现心中的愿望。
我现在很痛苦,但我记得我们的第一站是一座古老的寺庙,随后我们又去了欧洲,地中海、埃及的金字塔。高中时,我与她在小城里闲逛,这时我与她满世界的闲逛,八年的光阴在我与她的共同记忆中。
当我们来到非洲,看到草原里的动物时,我提议可以回去了,她也并没有反对,只是我看到她最后又往远方看了一眼时,我改变了想法,继续向前,补充物品,她当然比我更加高兴。
但现在我不停的拷问我那愚蠢的选择,我们走进了一片坟墓,这里没有生灵的迹象,食物早在几天前用完,一切的救生设备都不管用了,连指南针都不翼而飞,最恐怖的是,我们已经四天没喝水了。
“脸又红了,你可必须要走出去哟。”那时,她还有力气说话。
而现在,她却躺在了我的怀抱里,用手无力地摸着我的衣袋,我明确她的意思,在出来前我们顺便带着两颗药丸,它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就会让你的灵魂离开你的身躯。她已经被沙漠摧残的变了样,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解脱
我把药丸倒给了她一粒,把头转向了那座小沙丘,那远方的飞禽其实就是秃鹫,它们正窥视着我怀里的爱人。
秃鹫嗷嗷地凄叫了起来,她闭上了眼睛,她回到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种淡雅与宁静。淡热与恐惧终于远离了她,她脱离了绝望。
我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厌烦,仇恨的心由然而上,我撑起树枝砸向沙丘上的秃鹫,但离目标却出奇地远,它们丝毫没有恐惧的形态。不用说,它们一定是在嘲笑我这个人,无能无用。我吐出唾沫,愤怒驱使我向沙丘顶跑去:“你们不可能靠近我爱人一步,一步都不行!”
当我登上沙丘时,我的心停止了跳动,干枯的双眼涌出了无数的泪珠,我跪在了沙丘上,我的嚎叫声震荡在整个苍茫的时空中。看着沙丘脚下的她,秀发依旧抚摸着那双脸颊,我倒在了如针般的沙砾上,嘴里冒出了鲜血。
沙丘的另一边,那是一片正荡漾着粼光无比清莹的湖水。
而这一边,秃鹫盘旋着扑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