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五首

敬神

一座庙

好远没有一户人家

做神仙也要耐得住寂寞

走来一位跛脚的老婆婆

她点亮了冷寂的神案

摆上两个苹果、一杯酒、一杯茶

茶，她敬完神后爬起来一口喝了

酒仍倒进带来的瓶子，苹果也装进了口袋

老婆婆走去好远还在念叨菩萨保佑

我忽然想起电视剧里的菩萨都是女的

看，那庙里坐的是一个男神像

他正铁青着脸

装

我从繁华的站台钻出

坐上时空的隧道

穿过凄厉的寒风

岁月，瞬间沧桑

褪去了所有的装

我见到有两只狗在风中媾合

没了道貌和岸然

没有华丽与妖媚

口红与画眉都在风尘中飞扬

乱作一团

我见到一栋栋的楼房

十几层，几十层

最高的贵，最清的高

拿不出转弯与抹角

曲折与迴廊

都是竖着的赤裸裸的壳

没有了裝

一树树赤条条的枝桠

一面面赤条条的墙

从窗口闪过

我看到了枝桠上的鸟屎

还有一个鸟窝

我看到光秃禿的顶

还有一片瓷块掉落

在绝处

一楼超市被浸，我庆幸买回了两包烟

很多小车泡在水中连影都不见

我庆幸我浸的只是一辆电动车

说起这电动车好几次险些被查

这回好了，我再也不用为它提心吊胆

刚才听到楼下有人在喊二楼有人没

我忽又庆幸自己住在五楼

外面还在下雨，房里连电也没有

水早已涨过一楼，该浸的都早已淹没

我见周围的楼房都泡在水中

心倒踏实了许多

我忽然明白老家的那个老实巴交的大爷

生前他只骂他弟弟一家

他对任何人都好。似乎只有弟弟跟他血海深仇

子宫

子宫，一个多事之秋的地方

曾经五花八门的标语因你诞生

曾经很多的话题围着你展开

曾经有人因你官运亨通

有人因你家破人亡

子宫，子宫

历经了多少的折腾

上环，结扎，引产，血光

几十年的奋争

终于盼来了生的开放

我和行长上厕所

我和行长

差不多是同一个时间走进厕所

自从蹲下后他变得和蔼可亲

像一只发情期的猫

我俩的距离很走近

行长吃急，我也跟着吃急

我感觉自己和行长已是命运共同体

隔壁一阵水响，行长先我站起来

“砰”的一声

行长提起裤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