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与寂静
小满已过,回到家中,甚是喧闹。
喧闹的气味,阴暗潮湿的和些许光线的明朗混在一块儿;喧闹的声音,嗡嗡叫的蚊子、不断的尖锐的虫鸣,以及因此而失色作为背景底色的蛙声;而喧闹的无处安放的心灵,只能述诸文字。
其实也明白的,喧闹的底色,更深的是安静,或说寂静。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一个更为无垠的背景下,像是拟定的黑洞的世界,无时空的感觉。所有的存在与消亡都是一个小小的、在大环境下有些黯淡的光,倏地便消失不见。像逝去的时间、尘封的回忆、隐没的星星,不知不觉就抓不住了,有时候也避免不了地有一声长长的叹息作为过去的挽歌,便永永久久地埋葬了。
亦绝非因此便消极、放任、沉沦。
此时听着秒针一顿一顿磕磕巴巴地走着,内心却有一股欣喜。这天之大虽使人类显得如此渺小(或许因此更称自己为蝼蚁),却万物俱在心中,一心之开合即取舍宇宙。人的被动便似乎了然无踪了,相反是人可以用看上去极为匮乏的已知来探索这宇宙之无穷,且何物堪与人心比之?
一笔一勾勒的河山,灯火瞬间争与星辉;一情数行诗的文字,倜傥人物年年今朝,更那堪万里江山如画,诗篇若雪,史书画卷里依旧笔耕不缀。
然,一开一合之所感,自是非天下所有人所共适之宇宙。谋利者逐利,求权者逐权,安小家怡然乐者安其乐,无所谓是非对错。然自古便有圣人、至人之说,君子、小人之别,人汲汲于富贵,无非欲也,人求知亦为欲也,各有其局、各有其招,焉有高下之分?想来所谓“存天理、灭人欲”简直胡扯,天有天道,人有人道,无人道无所谓天道,无天道亦无所谓人道,所谓高下、格局之分亦无非后人自设其枷锁。这也无甚可叹息的,这样的事情几千年来一直都在发生,社会需要秩序,个体需要给其找到位置,或看似较为优越的位置,所谓平等,何来真正的平等,就连回归自然的野兽都没有平等之说,只是一个社会秩序安稳的基础上的相对的平等罢了。
小儿胡言,只是脑中一宛转所思,思来容易,可如何付诸实践?生于斯,长于斯,岂能晃晃悠悠走一遭便与天同寂?(且不知与天同寂是个怎个状况?人无法避免对死亡产生恐惧,更何况稚子我等尚且无知呢?)想来余生便将对此穷其一生罢?也是至死而无憾罢。
荒荒渺渺度一世,欲念嗔痴能几愁?
屈子尚且付诸水,孔圣如今随意州。
理性家国除妖魅,感思人物留春秋。
直至今日心无定,拾捡文字断章侯。
悲哉!幸哉!天若待我,我待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