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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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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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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金玉良缘》说开去——读马举小说《金玉良缘》

山竹

金玉良缘是个美丽的词,提到这个词,全身立时被甜蜜与美满充盈。它既表达对新人郎才女貌,美满婚姻的祝福,常出现在婚房的横额上与新婚喜宴敬酒的祝词中。也表达对已婚夫妇琴瑟和鸣生活的赞美。有一部古装电视剧《金玉良缘》,男女主人公的名字一个有金,一个有玉。作家马举的《金玉良缘》的主人公也是如此,男主人公金宝应,女主人公代美玉。

《金玉良缘》仅仅2000字左右的篇幅。小说扎根于现实生活,也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是些寻常人家的口头语,充满烟火气,亲切自然。现实生活中,不管是为了孩子接受好的教育,还是其它原因进城打工的农民夫妻比比皆是。金宝应和代美玉的生活状态,就是农民工夫妻由村进城的真实写照。他们不怕吃苦,朴实、勤劳。但由于文化程度低,进城租房子住,只能找些苦力活,日子过得远不如在村里舒服。反映了作家对底层百姓的关怀,表现作家高度的社会责任感。

小说开始就是一个画面,一个少妇由于丈夫的种种不同以往的举止而伤心,在出租屋委委屈屈地淌着眼泪想心事。这种潮湿伤感立时感染了读者。读者不由得会看下去。继而又一个画面,一个酷似郭富城的帅气而言短的男人又出现了:“早上起来,代美玉在厨房问金宝应想吃啥,等半天,金宝应眼睛忽眨忽眨不说话。代美玉就把日常早餐一样一样地说一遍,再等半天,金宝应才慢条斯理地说出三个字:‘啥也行。’”这样的男人让读者都替他着急、惋惜,要是不那么话少就完美了。

典型人物是从生活里走出来的,但一定高于生活。鲁迅先生说到人物模特,“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是嘴在浙江,脸在北京,服装在山西”。典型人物都是经过反省的,不仅包括人物的外在,也包括他们的典型情绪、典型心理。作家把他们的性格特点推到极致。

男人话少的很多,但像金宝应的言短少见。但他对妻子花钱时的态度,“金宝应总是很敞亮地说:‘想买买上,挣钱就是为花呢!’”这句话豪气冲天,男子汉的担当与对妻子的爱就在里边了,真的是一句顶一万句。生活中话唠女人多见,聪明的女人也不少,但像代美玉通透、智慧的不多,亲眼看见丈夫跟别的女人“约会”,短时期的晕眩是正常反应,能分析利害、冷静下来却不容易。

小说从始至终都没有代美玉的肖像描写,但读者感知到的代美玉一定是美的,能说会道,天性活泼,有头脑,肯吃苦,深爱自己的丈夫。那是字里行间渗透着的一种由内而外的通透之美,美如何,丑又如何,读者已经忽略了她的长相。这样一对性格反差如此之大的夫妻,他们的婚姻极少抱怨,没有死水一潭,反而琴瑟和谐,这才是文学。

“文似看山不喜平”。金宝应和代美玉的婚姻夫唱妇随,很圆满了。随着环境的改变(进城了),怀疑的土壤就有了。小说一开头就给了读者一个悬念:“代美玉觉得她和男人金宝应之间一定是出了问题,金宝应的冷漠以及电话铃一响就紧张的样子”,一直到后来代美玉在咖啡店看见丈夫和一个精致的女人“约会”,始终紧紧抓着读者的心。一直到读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说也就结束了。

引起矛盾草蛇灰线,解决矛盾独出心裁。金宝应长得帅,又有一系列不同寻常的表现,代美玉自然而然长出了怀疑的根芽。房东大姐的一句话,看似是闲笔,实则闲笔不闲,是小说情节发展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是代美玉看见丈夫与老女人的“约会”而醋意大发,差点发生女人之间战争的导火索。眼看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就要爆发。一个电话四两拨千斤,让“战争”消弭于无形:“就在代美玉犹豫着该不该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打着电话出来了。代美玉赶紧往树后躲了躲,她怕金宝应看见她。女人在电话里说:放心吧,老公,人已经找下了……挺憨厚的后生……村里来的……关键是咱爹把他当咱弟了,除了他,谁都不要……他说得和媳妇儿商量一下……他怕媳妇儿接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伺候一个痴呆老头子……”读到这里,我不得不赞一声:“妙啊!”原来金宝应的一切反应,都源于不知怎样跟妻子解释自己伺候痴呆症患者这件事上,符合金宝应言短而又深爱妻子的特点,我和代美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怜惜。至此,一个有担当、懂尊重的男子汉形象完全立起来了。这是个多么可敬的大男人,又是个多么可爱的大男孩啊!代美玉的反应也可圈可点:“代美玉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女人的一番话彻底打消盘踞在她心头的乌云。她长出一口气,一路小跑着回家,她要给那个实心锤做点好吃的,为自己不该有的猜测向他道歉”。

小说结束了,我心里的波澜却久久不能平复。作家把握事态发展的分寸刚刚好:代美玉除了道歉和做好吃的,一定少不了作为妻子的温存;而金宝应明白事情的经过之后,一定会向代美玉道歉,感激妻子的理解,还有作为男人因老婆吃醋生出的小虚荣小得意。得意之余,也会跟代美玉和读者一样,惊出一身冷汗。设想一下,代美玉闯进去打了城里女人,城里女人挨了耳光不依不饶,场面不知如何收拾。至少代美玉免不了灰头土脸地道歉,金宝应也需红头涨脸地解释,金宝应的工作八成泡汤了。没了这份工作,一家子的生活就会受到影响。金玉良缘还能不能继续,即使继续还像不像以前一样美满,都还是问号。

所有作家都想通过典型人物的塑造,表达自己的观点,或告诫或期望,小说里的人物最终走进读者的心里,这部作品才算真正完成了。金宝应的担当、付出,代美玉的通透、智慧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夫妻俩懂得互相欣赏,互相包容,相处才能情意满满,夫唱妇随:“在他们家的日常生活中,往往是代美玉嘚啵嘚啵说一通,金宝应在适当时候以一个两个字的短句子呼应一下。呼应的少了,代美玉就以撒娇的口吻卖个关子:‘你不听我就不说了!’金宝应就连连说:‘我听着呢,我听着呢,你再说,你再说’”。“美玉啊,我要是娶一个和我一样嘴秃的女人,那可完了”。在人前给足对方面子:“代美玉的口头禅是:我不主事,得和我们家宝应商量。情况复杂需要费口舌的时候,宝应就让老婆代言,他说:我嘴笨,你还是听听我们家美玉怎么说吧”,他们是夫妻更是知己,懂得彼此的付出,小心呵护着这份遇上你真好的感情。

金宝应和代美玉进城后,他们的思想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悄然发生改变,不变的是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和彼此对婚姻的忠诚,有了矛盾积极寻找解决的办法并得到妥善的处理,这正是婚姻最好的模样。读完让人余香满口,得到美的享受,美的启发。

《金玉良缘》传递出作家对身在婚姻中的男女,以及准备走进婚姻的男女的苦心:婚姻生活中仅仅有爱是不够的。人的性格千差万别,婚姻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婚姻需要真心经营。金宝应与代美玉们需要走的路还很长,考验也还时时存在。张爱玲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人生就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生活里没有那么多的完美,接受不完美才是智慧的。

马举的作品写爱情的不少,但各是各的味道:疤核桃面对一树杏花的落寞与晚景凄凉让人心碎(《杏花白了》),腊梅的眼泪让读者叹息(《一把手》),米兰的结局算是完满的,也付出了米花花一样的生命代价(《亲姊妹》)。这些作品充分展现作者驾驭不同遭遇、不同性格人物的轻车熟路。

婚姻里的爱是爱人劳作之余的一条毛巾,一句简单的问候,那碗顺口的饭菜;是顺心时的柔情蜜意,不顺心时毫无保留的倾诉,是温暖的避风港。

关于描述爱情的语言,我永远被这句朴素的话感动:“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两个人从爱情走向婚姻,仙女变身主妇,王子打回原形。花前月下的浪漫被柴米油盐的琐碎替代,处理不好就是一地鸡毛。不知哪首歌里的一句歌词“相爱容易相处难”,说出了婚姻的真谛。

苏芮的《牵手》在耳畔响起:“……因为誓言不敢听,因为承诺不敢信,所以放心着你的沉默,去说服明天的命运。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地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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