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手推车
徐显章
手推车是以人力推、拉的搬运工具,虽然手推车不断在更新换代,人们运用科技手段,使搬运技术不断提高,但是手推车仍作为不可或缺的搬运工具而沿用至今。手推车有很多种,总体分为三种,一种是四轮手推车,一种是双轮手推车,一种是独轮手推车,在农村广泛使用的手推车主要以独轮车为主,独轮手推车比双轮车、四轮车更为轻巧,只有一个轮子,不管上山爬坡、平地载重物都很方便,但是要求推车的人具有比较大的力气。然而,当下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都去城市打工,剩下老人、妇女和儿童,没有足够的力气使用独轮车。驾驶独轮车不光需要力气也需要技术技能,而手推车在农村的作用非常大,拉草、运粮食、送粪土等工作,基本上都是它来完成的,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电动车应运而生,特别是电动二轮车三轮车逐步地替代了手推车。
手推车,又叫独轮车、架子车、小推车,其结构非常简单,一副长约一米七八的木制的车框架子、一个车轮子、两个圆圆的木手把儿整齐的呈“八”字型张扬开去,一辆车的宽一米左右,高大约七八十厘米。小推车最大的特点是机动、灵活、轻巧和方便,特别适合过去农村坑洼不平的土路或者田间的羊肠小道行走。
追溯到《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发明设计的“木牛”“流马”,可见小推车在中国很早就出现了,还用于了军事。不过在我生活的青岛西海岸新区的农村,小推车的广泛使用却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的事情。记忆中,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家家户户都有一条扁担,一条担仗,挑一些体积大、较重的东西用扁担。用绳子把要挑的东西拴在扁担两端,绳子围绕在扁担头一圈,脚踩在要挑的物品用力地拉紧,绳子捥一个扣,扶正扁担,人在中间挑起,扁担颤悠悠的,人在中间脚步轻移前行,就像一堆复活了的物体一涨一落,点头哈腰的模样;挑比较轻的物品用担仗,两端有铁钩,铁钩上面几个椭圆形的铁环链接,一环紧扣一环,用作挑水桶或筐篮之类的东西,每个农家男人很早就会熟练使用这两个工具。
那时经常挑担的人肩头都能压得生痛,大多农家汉子会使用双肩,左肩坚持不住了,换右肩继续流汗咬牙前行。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啪啪……”的直响。可想而知老几辈子庄稼人在艰苦的年月里,身体力行,生活的困苦,劳动之艰辛,经历过的人都深有体会。
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后,小推车在我们村里逐渐被广泛使用。当时小推车是一个奢侈品,一般的农户买不起,刺槐木制作的小推车是壮劳力半年的工分值才能买下的,有条件者,买辆现成的使用,但更多的人家是到供销社门市部买一个车轱辘,去请老木匠师傅做一个刺槐木车架子,回家自己动手组装。条件不好的农户,只能买个别人不用的旧推车,三天两头的找人维修,十分麻烦。
组装的关键部位就是连接车轱辘和木架子,比成品要差一些,而且如果做的不好,小推车上摇下晃,非常容易损坏,耽搁了生产生活。但家家户户不管多困难,想什么办法也要置办上一辆小推车,因为一旦有了小推车,就能把人们从挑、背、扛、抬、提等非常繁重的旧式劳作方法中解脱了出来,提高了劳动效率,省时省力。
秋天从地里往家里取生产队分的地瓜,是最累的活。上至六七十多岁的老人,下至十来岁的小孩,都要参加劳动,肩挑人抬,往家里运地瓜。那些地瓜是农家储存的食物,母亲小心翼翼的逐个分拣好,一笸箩一笸箩的几经周转放到棚上去,母亲在棚子上等待,我和姐姐、弟弟从天井搬到土炕上,土炕上立一只凳子,我踩上去凳子,双手递给母亲,母亲慢慢的分级放好,大的一堆,二号一堆,最小的一堆。美其名曰:棚瓜。磕伤外皮的地瓜难以储存,需要切成地瓜干,再搬运出去寻找平展的石板台,撒开,然后一片一片晾晒好,不能重叠。这个繁重的体力活,弄不好,一身地瓜油,长时间附着在裤子和袖口的衣角,用肥皂洗都洗不掉,走起路来,十分难看。
当看到有人开始用手推车运输地瓜,令人羡慕不已,我便央求父亲,买一辆手推车吧。其实父亲的想法是与时俱进的,别人家有的,我家一定要有。还有后来的“蜜蜂”牌缝纫机,“大金鹿”自行车,都是父亲托人买回家的。要买手推车了,买就买新的,结实的,浑身桐油味道,新的刺槐木制作,泛着刺槐和桐油味道的手推车,放在我家大门楼的下面,说是门楼,其实就是两根石条支撑起来的屋顶是铺上几十片红瓦的“人”字小屋而已。浸了桐油的小推车不怕风吹雨淋,春节还要张贴一个“福”字于车的显眼部位——车棱盖。
我在练习手推车的技术的时候,少不了被它磕碰几次,有时连人带车,翻进小水沟里,有时左右各有一个小伙伴,其中一人下车时,另一位来不及下车,手推车就倒了,伙伴们哈哈笑着,争先恐后地轮换着推车、坐车。
那些年,我家要养猪、羊、鸡、家兔,积攒粪肥挣工分。父亲上工总是推回家两篓子干净的裹囊土,把粪肥堆积起来,顶部覆盖杂草发酵,生产队春季集中收集去,都要靠小推车运送;农村盖房屋时土墙用麦糠调起来夯实,前后墙是土墙,地基是石条垒起来的,推土、推石头、推草、推杂肥……统统用小推车运料。原来没有小推车时,只能用肩挑、背扛,而且重活累活都要青壮年当仁不让,有了小推车,大人孩子也能稳稳地推着东西行走在乡村田间小路。
村里需要推送粪肥时,召集各家出小推车,每天余外记两个公分。每年到了冬季农闲时节,乡里便组织大家兴修水利,围山筑堤,台子沟水库,大桥水库,东山张水库……工程大的有几千人同时参加,车山人海支援国家兴修水利建设项目,造福子孙后代。
除了运物,小推车还可以载人。我记得父亲推着我们全家人去胶南照相馆拍全家福。还有逢年过节去芏子口小舅家,去草泊村二姑家,去洼子村三姑家,走亲访友,都是父亲身强力壮用小推车推着去。
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我家去胶南市农机公司购买了“桂花”牌首扶拖拉机,去胶南小辛河添置了二轮汽油摩托车,汽油机动三轮车,小推车无处安放,孤零零的被放置在院子的一角,也不再刷桐油,风吹日晒,最终刺槐木头的车架子散烂了架子,烧火做饭用了,车轱辘被收废品的小贩五块钱收走了。
我家的首扶拖拉机也淘汰了,耕种收获有自动上门寻找农活的大型拖拉机司机师傅,新买的电动三轮车在地头等待着就可以把小麦玉米拉到水泥地面上晾晒。
往事如烟,度过了那段艰辛劳作的人们,回思起与小推车相伴的岁月,不免要叙述生产队时的逸闻趣事,唯独小推车的故事不胜枚举。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生产生活啊,终生难忘,经历了就是一笔财富,流过的汗水已逝,更加美好的生活日新月异,展望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