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干桑果

黑色干桑果

徐显章

今春这已不知是第几天了，不是刮大风就是阴沉着脸，我总在早晨三点醒来，窗外照例是一片灰色的天空，没有黎明前的曙光，没有鸟叫。后院的小树都很寂寥的静立着，无论从哪一个窗口望出去，模样基本同样。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在这时分里，一切全是静止的。我可能岁数大了的原因，一夜睡不了六个小时，白天工作一天，到家胡乱吃点东西，倒头便睡，次日凌晨两三点钟准时起来，我刷了牙，用毛巾擦了脸，穿好衣服，想到今日的快板的排练，想到心中挂念的孩子们快乐的六一儿童节，心情竟无端地兴奋起来，而对这样的季节也无心再去诅咒季节的反常了，别人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应该能。我一天站立了六个小时，实在抗不住了，早早睡去，连自己常年喜欢的写作用的笔记本竟然都不想碰一下，更不要说那一本本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散文集了。似乎觉察到有短信来了，上下眼皮打架了，先把我自己疲乏的身体照顾好才是上策，谁乐意按天地捧着手机呢？顿时内心放下了包袱，觉得有一丝朦胧的不屑一顾的短暂的快乐。到家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家的温馨舒心的味道，别样的令我分外松弛，如果不是担心快板词的订正和要给孩子排节目的要求，我就会好好地喝一点儿高度白酒，舒筋活血，在我细斟慢饮的节奏中回忆我一天的收获，有利于未来的工作踏步前行。想到第二天的工作，我就不敢去喝这充满诱惑的酒水，我和衣而睡，考虑睡一会就会爬起来，写写我的日记，这是我一个多年前形成的惯例，寥寥几笔便可以增深我的记忆，加深对事物环节的印记，勾勒出人生的轨迹。

勤能补拙，催人奋进的早晨啊，我要先补齐昨日的日记，一个人如果只会干工作不会写下来自己的感受，我感觉很可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的工作即使很简单很平常，也需要写一写做个小结，激励后人前行的点点滴滴何其重要，我需要定时对自己的记忆进行格式化，天天进行清零，有的放矢地去追求自己的奋斗目标。为了提神，我把自己亲手采摘并炒制的几片蒲公英叶子丢进口杯里，再放进去几颗干的黑桑仁，我看见它们都在释放着曾经美丽的身形，并默默地沉入杯底，浓厚的颜色，透着青春的味道和精华，我轻轻地抿了一小口，质朴而不热烈，香醇吸进嘴唇，滋润了舌尖，喉咙在来回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夜里极其明显和惬意，那是我力量的象征，液体极热时是不能马上吞咽下去的，稍微等待热波和蒸汽荡漾开去才是可以连续下咽的最佳选择时刻。我忽然变得心明眼亮起来，思绪飞去了远方哪个麦秋时刻。小伙伴们去西洼最西头高高的土埂上，目光在巨大的桑树上逡巡，桑果十分灿烂和耀眼，红色的桑果盈盈地透着光滑细嫩的光芒，上面尽然还有露珠在闪闪发光，紧实的肉果，一串串低垂着身段，我赶忙选择胖乎乎的身段圆圆的极其顺眼的桑果，双腿盘坐树杈上，伸手弯腰，左右手不停地撕扯，满了，真的盛不下了，对了褂子仅有两只兜儿，母亲为啥不多给缝几个啊，我忽然记得裤子有个后兜，也可以装上半兜带回家分给弟弟妹妹分享，三只兜儿都满满当当的了，我终于老实了，慢慢地搜寻熟透的发黑的桑果儿，边采摘边丢进嘴里去，不一会儿软软甜甜的黑桑果儿把我的牙齿都酸倒了，我也吃得饱饱的，每次去采摘，总是满载而归。这次泡了喝的桑果，是我家前年春季去邻居家的桑枝上剪下来的嫩枝条，然后刨坑、扦插、施土杂肥、浇水后长大的桑树长出来的果实，不敢等熟透了采摘，鸟儿们每天光顾，我看见桑树上的鸟粪才知道，桑果是鸟儿们最喜爱的美食了，它们的选择跟我同样，选择熟透了的发甜的黑色的肥硕的桑果儿，我只能吃鸟儿们吃剩的桑果了，而且我也不能立刻吞咽，还要回家清洗再三，放在有罩网的秸秆盘子上晾晒，中午还要用竹筷翻转桑果，大风天拿回屋里，下雨天防止发霉，难为了妻子的一双勤劳的手，忙前忙后地自己又不肯喝，说是喝不习惯，而我如获至宝，晒干用牙咬不动了的桑果，我才收进茶叶罐子里，顺便放进一只小小的汤匙，便于使用。

天就要亮了，我要熟悉快板词，我要对孩子们负责，生活要养成有一个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