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的故事

木匠的故事

徐显章

在青岛西海岸新区滨海街道办事处的南面，有一座著名的山峰——大珠山。雄伟的大珠山，高耸入云，山清水秀。这儿有一个古老的小村庄，坐落在大珠山西面的山坳里，它就是远近闻名的东山张村。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故事，祖祖辈辈的东山张人，勤劳勇敢，富有智慧，是十里八村的首屈一指的富裕村。他们口口相传了许许多多动人心弦的故事，来这里旅游观光的人，络绎不绝，一边观光，一边聆听美丽的传说，十分有趣。

最初的大珠山上，松树有成年人的一搂多粗，槐树、柞树、栗树、枣树、竹子等等，形态各异，古木参天。家家户户需要打造家具需要去咨询木匠，跟人家说明来意，家里有多少木料，每一根木料多高多粗，木料有多少年头了，准备打造什么东西，木匠就给你算个数，够用不够用，需要不需要添置木料，木匠的话八九不离十，非常有准头。

古代的人将木匠大致分为3种：大器作、小器作，以及造船和其他杂器作。大器作主要是修盖房子、立木架以及制造粗糙的种田用的犁耙等物，大器作的木工未必会做细小精致的器具。反之，小器作也不一定会修盖房屋。小器作主要是制造小巧精致、附有雕饰花纹的木器和神龛佛像等物。木匠活是个力气活，也是良心营生，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古老的村庄的木匠，有两位，一位属于大木匠，专门建造车船，姓张；另一位属于细木匠专门给人打造门窗和家具，姓章。两家挨得很近，都居住在村子的东北方向，一条南北大河的西河边上。

张木匠的技艺十分超群，长年累月在海边造船，渔家的小渔船在张木匠的良好祝愿中出海了,小船儿满载着全家人的希望和信念出海和归航。远远望去，渔船扬起风帆,往来拖网,仿佛是成群结队翩翩飞舞的蝴蝶。海浪轻轻地拍打着船头和船舷,船身向前滑去时轻盈得如同一只只掠水的小燕子。渔船在大海中能乘风破浪,渔家成功驾驭着张木匠修造的船只，年年获得大丰收，也收获了使船的快乐和满足。

章木匠做的家具木质坚韧、纹理细密、雕刻的龙凤呈祥令人叹为观止，为了不给庄户人家造成浪费，余下的边角料都用上了，所用的水胶，粘和力极高，在制作过程中和使用时不易断裂受损，每件家具均有很高的观赏价值。有的人家要求结婚用的家具造型奇特，木纹的变化更要求丰富多彩，因为这样也就显得越有味道；造型的形状动态越婉转、越生动、越流畅，木纹走向的效果也就越是出类拔萃，以至于出乎意料的精美绝伦，极富装饰性和纪念意义。每一件家具浸润着章木匠的心血和汗水，能体现出章木匠的聪明才智和精湛的雕刻技术。

日月如梭，转眼间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两位木匠已到耄耋之年。张木匠突然一日中午在自家院中摔了一跤，自此躺在炕上，静静地休养。

章木匠前往探询，嘘寒问暖，四目相对，两人老泪纵横，张木匠吩咐家人上酒上菜，老哥俩要喝就喝个一醉方休。张木匠问章木匠：“我摔了一跤，如果放在年轻的时候，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咋就抓了药喝了，十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恢复呢？是不是可以走了（死的意思）？”章木匠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坚决不走，要走哥俩一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孩子们今年很忙，哪来的空闲出殡？”说完掏出自家酿造的两坛小锅烧，“这酒喝了舒筋活血，不几日就会康复，你命由己不由天。”

两位木匠中午喝了一点小锅烧，章木匠回家后和衣而睡，睡得酣畅淋漓。一会儿起身喝了两大海碗老茶，瞅瞅外头月亮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去了，黑漆漆一片。他伸了一个懒腰，咔吧咔吧烟袋锅子，猛吸几口老旱烟，中午没好意思喝多酒，仿佛还欠缺几碗似的，掀开锅盖，锅里的咸鱼和驴肉香喷喷的十分诱人，只见他把酒菜端到炕上，美滋滋地又喝了起来，酒足饭饱继续钻进被窝里睡觉。

夜里山风呼啸，远处的大山传出几声令人惊悚的狼叫，近处的山村，传出各家的大门和窗户的呱嗒声，几声狗吠和着潺潺的流水声远去了。

“章木匠，今天你的死期到了，该上路了。”章木匠本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看看喊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可是连续两顿酒，感觉醉意朦胧，多年练就的听音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他心里想：这不是邻村去世了的铁匠老梁吗？他想睁眼看看是不是，可是眼睛实在睁不开，只听见解差把大铁链子抖得哗哗啷啷地直响，铁匠老梁在一旁喊叫：“章木匠，别让我们为难，阎王爷派的差事，今天你必须去报到，办完这件公事，我也可以投胎去了。”章木匠一听就火了：“就你们忙？我今天跟朋友约好了，今年坚决不能去，孩子们很忙没有时间出殡，你们别叨叨了，好去的时候，我就去了，不用你们亲自过来请。”另一位解差拿着一个本子：“不对啊，这个人是立早章，应该是弓长张才对，这个是细木匠，那个大木匠才是划勾的。梁铁匠你这就不对了，带错路了。赶紧把大铁链子解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章木匠忽地坐了起来，双手抓住铁链子不松手：“不许拿走，这个铁链子好钢货，我要打几张铁镢用。”任凭梁铁匠如何解释，两个解差居然拽不动章木匠。章木匠心里想：拖延时间，救救张木匠。错过这个时辰，他的好朋友就得救了。

一轮圆月跃上了南天，不知谁家的公鸡喔喔喔地打鸣不止，梁铁匠顿时消失了鬼影，两个解差只好拖着铁链子和章木匠从里屋往外移步。“快撒手，你们回去复命吧，放下索命的铁链子。再不放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这两个东西。”无可奈何的两个解差，因为有错在先，遇到这样的狠人，只得撒手回去复命。

天色亮了，人们围拢过来，章木匠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同村的人。

据说两位木匠又活了二十多年，看看儿女们有了空闲时间出殡，才各自肩扛索命的那个用大铁链子打造的铁镢，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