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徐显章

早晨，殷红色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来了，柔和的光线突然从大珠山的最高峰上一跃而起，照耀在海滨小村庄--青岛西海岸新区东古镇营村的上空，太阳光温暖的像一位款款而来的穿着薄纱做的裙子似的少女，圣洁、可爱、令人不可亵渎，竟然有人敢正视太阳的慈祥的面容，就像仰慕父亲的炯炯有神的脸庞，父亲是说一不二的，眨眼之间，太阳升了一竿子高。田间劳作的人们，早晨的背影颀长和移动着，只见路过的水面上，影子在悠荡，变得狭长，来来往往的影子在增多，波光粼粼的一个个水湾，远远望去，就像无数条金光闪闪的彩带环绕在村子的周围，给小渔村增添了无限的生机和遐想。

在一户人家的东墙外，紫藤盘根错节，每一根就像娃娃的粉嫩嫩小胳膊一样粗细，它们就像被谁指挥的那样团结协作，相互缠绕在一起。几乎成古铜色的模样，微风吹拂着藤蔓上的叶子，忽闪忽闪地就像一条条大紫龙，枝干都攀爬到一行行高大的梧桐树上了，紫藤的叶子，呈椭圆形的，密密的叶子面上还有许多白色的小细纹络，给紫藤的叶子增添了几分姿色，令人看了爱不释手，目不暇接。

渔村不怕北风的呼啸，而是担心海风的侵袭。远远望去，村南的大海，渔船移动，还不时出现一两条搁浅的鲸鱼，水花四溅，引得许多孩子站在岸边观望，这是一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童话的大海。由于这儿是一个状似人圆圆的耳朵模样的海湾，这就是著名的古镇口湾。古镇口湾有着无数个美丽的动人传说，就像屋檐下挂着闪闪发光的水晶柱，经常被顽皮的孩子们用竹竿采下来，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咬碎了，发出“咯嘣咯嘣”地脆响。

老徐四十多岁了，他把最后半亩土地的地瓜刨回家，抬头仰望，天空瓦蓝瓦蓝的，洁净得好像刚洗过的蓝宝石。啊！空气真是好清新呀，小北风一刮，今天肯定有虾皮子出现。他连忙把地瓜放在天井的地面上晾晒，让地瓜收收水分，准备放在自家的棚子上，冬季享用的放在棚子的南边，春季的可以做种的地瓜放在棚子的北面。

收拾停当完农活，他匆匆忙忙地吃了两块玉米饼子，肩扛推网，前头挑着竹笼，直奔海边而去。大海边真不愧是秋高气爽，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北风和熙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多么美丽的一幅秋景。只见远处海天交界处，飘动着无数的海蜇，一起一伏的圆圆的样子，就像一个个石磨盘，随着落潮的流水前行。近处的沙滩一群群幼小的红色虾子跳跃着前行，既像一阵烟雾，又像下了一阵阵细雨。老徐把两根竹竿撑的紧紧的，成为一个三角型，在网的前头拴上了自己精心打造的一溜铅块绳，脱下长裤，围在头上，脚踩着一双布鞋，紧三火四地步入浅水中，这儿的沙干有海胆出没，脚底必须穿鞋进行防护，大约走了几十步，两根竹竿上幼小的虾皮蹦来蹦去，还有的直接跳到了老徐的手背上，他敏捷地送进嘴里去了，鲜美的虾儿十分可口，即使你不怕腥，吃几口活蹦乱跳的小虾也不会拉肚子。不一会半竹笼了，已经可以去岸上晾晒了，老徐把竹笼挑到岸上去了，打开葫芦头里的放置的崭新的塑料薄膜，四个角把薄膜用小石头压住，双手把竹笼里的小虾用水瓢盛好，均匀地抛洒在薄膜上，不一会海水流了下来，中午的太阳把小虾晒得变了颜色，大约晒了个把钟头，他把小虾聚拢到了薄膜的中间，再次厚实地堆积着晒了起来，这样晒制的虾皮，模样俊俏，回家再次晾晒在用高粱秸缝制的几个盘子上，要用筷子拨弄着晒干，不至于弄碎，这就是海边最著名的甜晒虾皮子。

老徐打了一个盹，稍微眯了一会眼，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想起了天井里还有地瓜没有收拾起来，他把小筐和竹篮子全部找了出来，先把瓜种递到火炕上，脚踩凳子，把瓜种全部倾倒在软软的豆叶铺的棚子里面去了，然后把要吃的地瓜放在外头，不至于搞混杂。他耳畔里听见远处的蝈蝈在歌唱，仿佛唱给那些即将夜幕降临下的白菜和萝卜听。清凉凉的夜风吹过农家的小屋，掠过高大的杨树和墙扁豆，飒飒作响。蝈蝈打了个寒噤，菜园的蔬菜也停止了倾听，老徐也打了个寒噤。大地都不约而同地预感到冬季的即将来临，秋季最后的时刻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