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

黑牛

徐显章

大珠山脚下有一个年轻人叫黑牛。这人长得人高马大，身强力壮，面如锅底。这让人咋一看这就是一个响当当的好汉子。

人们一说起黑牛就都摇头叹息。原来他这人能吃能干，理整庄稼算得上是一把好手，许多人家都比不上他的好营生，可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自己听不进别人的劝告，再加上母亲早亡，父亲顾不上管束，就爱赌博，几乎嗜赌如命。

有了逢赌必输的习惯，他成了远近赌场最受欢迎的赌徒。这一天他又在赌场输了个精光，一脸地沮丧，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甩打着十个手指头，红着眼睛，就像丢了魂魄一般地饿着肚子回到了家。父亲跟他说，夜里那里也别去了，父子两人准备结伴去山上打猎。需要提前磨磨柴刀，顺溜一下绳索，带好干粮，白天闭闭眼打个盹，养精蓄锐，晚上多捕获一些猎物，黑牛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他之所以这样答应的顺畅，还是为了挣到一些银两填补亏空。人呢，有时候为了追求生活富裕，抢时机抓机遇，深夜出动，无可厚非。可山里的动物夜晚悉数钻出来，觅食果腹，倒是事实。

夜幕降临，雄伟的大珠山高高屹立在黑牛父子面前，父子俩一前一后，背着柴刀和绳索就出发啦。山的附近还有布谷鸟竭尽全力地鸣叫，仿佛神鸟般的存在，宛若一道亮光幻想把迷途者叫醒。清澈的山泉水，日夜流淌不停，山泉就像拐了九十九道弯似的，突然在黑牛父子面前拐了一道陡弯，华丽地转身向着大海飞驰而下。山村依山傍海，是远近有名的风水宝地。大珠山连绵起伏，危峰兀立，夜色更是给山的深奥增添了无数的神秘色彩，令人仿佛进入了仙境。这儿的人，早些年上山砍柴，地主和寺庙的人是不允许的，所以人们选择夜晚登山，人一旦进入大山，就是你眼瞅着他的具体位置，你也奈何不了他。林深草密，山洞幽深，平常这黑牛一般都是在外山上转悠。从来没有进入到深山里面去，村里面的老人常常告诫家里面的孩子，深山里面有豺狼虎豹以及蟒蛇等，一个人进山很危险，所以黑牛潜意识里不会跑到深山里面去。

黑牛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打到一只奔跑的野兔，捆绑后腿挂在火叉上，顺着山的羊肠小路，低头瞄了云雾缭绕的深山一眼，父子俩往深山里摸去。

富贵险中求，黑牛决定去山洞里走一遭，面前有一座剪子股山，山势险峻，两个山峰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刀下有一个黑魆魆的山洞，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顺着绳索爬下去，外头的人是黑牛的父亲，把绳索一头拴在一块突兀的石头上，一头拴在黑牛的腰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爷子把火把点燃，递给黑牛，黑牛很顺利到达洞底，放眼一看洞底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水流淙淙，无数的鱼儿反着夜光，眨眼间消失在茫茫深水暗河里。

黑牛又在山洞里面转悠了一阵之后，寻找发光的宝藏之类的物品。顺着水流的方向，他边走边做记号，以便原路返回不至于迷失方向。

往前面走不多远之后，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来在那大树根旁边，竟然躺着三具人的尸骨，那尸骨已经腐烂，他看见这几具尸骨的肋骨部分都是平板的，在火把的照射下就像几副怪兽般地挺立着骨架。

黑牛也顾不得害怕，急步走近前去观察起来。经过他的仔细查看，这确实是人的尸骨，也不知道死去多长时间了。看那骨架显得很粗壮，这应该是男人最强壮的骨骼。

别人忌讳的事都会躲得远远的，而黑牛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自信任何一些阴邪之物不敢近他的身。这些故去的人的周边有三个锈迹斑斑的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牛捡起来打开来看，顿时金灿灿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双眼。发现里面竟然有一盒金条，一盒金元宝，还有一盒夜明珠。看到这些物品后，黑牛激动不已：今天发财了，这东西估摸着最少值个上万两的银子。他连忙把三个盒子拴在后背上，顺着记号找到出口的绳索，攀登到了洞口，这时候黑牛听见身后传来山呼海啸的声音，又好似千军万马拽住洞口垂下的绳索，黑牛头也不回，竭尽全力窜到了洞顶，转眼之间，原先的地洞洞口塌陷，一股喷泉泛着热气扑面而来，剪子股山的山顶有无数的碎石砸了下来，父子俩跌跌撞撞地从山的北面连滚带爬地绕了下来。

回到家之后，黑牛父子俩紧闭大门，深挖洞把宝贝藏好。他经过深思熟虑，不敢在附近镇上变卖宝贝，担心招惹贼寇的跟踪，而是直接去了京城，辗转数次最后到手一万两银子。他想回到村子里扬眉吐气，给自己起几间青砖大瓦房，再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从京城回到家的王铁牛，酒足饭饱后慢慢进入了梦乡。就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借着晚上的月光，似乎看到三个壮汉全身湿透站在他的炕前，瞅着他。黑牛问道：“你们三位到我家中何事啊？”

三位汉子说道：“我们没有家人，没有房子住，身边的三盒宝贝前几天也被人抢走了，我们居住的地方到处是水，今晚要来你家借住。”

一连三天的梦完全一样，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阴气在房间窜动。谁知第四天晚上他刚刚想入睡，就听到厨房里面的水瓢、炊帚、饭碗在响动不止。他跑到了厨房门口一看，还是三位壮汉，正在他家厨房里面分工明确，拉风箱、烧火、做饭，看那样子准备要吃饱喝足才罢休。看到他之后，那三位汉子又说道：家中钱财被人抢走，没钱吃饭肚子饿得受不了，所以才到你家烧火做饭填饱肚子。

   这一天黑牛一大早起来，跑到石门寺庙里找和尚去破解。据传老方丈有些道行，能掐会算，有时附近的有头有脸的人也都请他帮忙摆弄家中遇到的怪事。

听了他的陈述之后，那方丈看了看他的面相，又掐指算了半天。“唉呀，你说你这个人嗜赌如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分，海眼里就三盒宝贝，就好像给你留着似的。你以后还赌不赌了？”黑牛磕头如捣蒜，道：“我以后会改邪归正，不会再去赌场了”。老和尚正色到：“你小子拿了人家金甲壮士的三个宝盒，那里有拿了别人的东西转身就走的道理。你就没想过帮着把尸骨埋一埋，就这样让三位没房子住，这没人供奉可不得饿着了。因你拿了东西，你们之间结下了因果，不来找你找谁去？

你赶紧回去请人在海眼附近造三个坟墓。那尸骨肋骨都是平板的，说明不是一般尸骨。说明那处地方，是一个风水宝地。这墓造好之后呢，以后逢年过节的烧纸供香好好伺候，当成自家先人一样供奉，定保你家一帆风顺，人丁兴旺的。”

黑牛听到和尚的安置后方恍然大悟，自己做得不地道，实在对不起三位故去的人。回去之后果然遵照他的话，请人洞口旁边给修了三座空坟。

当天夜里黑牛又做梦了，那三位壮汉又来了，对着黑牛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壮士为我们修坟供奉，上天安排我们去别处值守，今晚特来向你告辞！”说完之后三位化为三股青烟消失了。

黑牛盖起了一溜大瓦房，娶上了媳妇。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踏入赌场。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