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所求

收到姐第二次婚姻结束的消息时,我很愕然,想起几年前,她牵着姐夫的手漫步在公园时的背影——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姐家,和母亲一起,姐特别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她和姐夫有一个女儿,两岁,幼小的身体下是一个撒欢的灵魂,可爱的大眼珠喜欢放肆旋转。那个时候,小丫头总粘着奶奶,睡觉也不肯分开。

说是姐家,倒不如说是她和姐夫租的房子。整个的是三室一厅，外加一个浴室和厨房。房子处在三楼，总体不是很大,上下需乘电梯,承载的是两老两青一幼。

这时候,姐在离家不远处的商贸城开了一个护肤品店,每日三进三出,少有闲暇之时。可姐的家里时常整洁,除了外甥女顽皮时堆在地上的玩具。每天早上桌上会摆好煮开的营养粥,中午和晚上也会有丰富的餐食。广东人喜爱养生,饮食偏清淡,但我们从小生长在内陆地区,对辣的追捧近乎成瘾,所以一桌五、六人的菜兼具了两种极端的风格,而一桌人却吃的十分和谐。

一日姐放了假,打算和姐夫一起带着一家老小去公园游玩。公园很大,每一处拐角都驶来不同的人:有情侣手挽着手赏花拍照,有夫妻架着孩子在草地里奔跑,有成群结队的老人排列在空地上跳舞,有外向乐观笑得恣意的少年,有腼腆拘谨疏疏然的成年人……时光惬意流过，当我停靠在路边欣赏远处的霞云,却被不远处姐牵着姐夫的手漫步在公园的背影所吸引——两只肤色明暗的手交叉着靠在一起,步子一轻一缓向前探索,不时侧头对望,浅浅的侧脸里刻满了幸福……

在未来到姐家前,姐曾回去过几次，很早的一次姐新婚不久。那个时候姐与我说:“女人在婚姻里面要么得到金钱,要么得到爱情。我很荣幸,得到的是爱情。”我想,在姐牵着姐夫的手走在公园的那一刻,她得到的就是她所说的爱情。

某日清晨,我随着母亲早起。姐端来一锅营养汤,冲我笑了笑。她给母亲和我打了碗汤,问我们是否可口,我自然肯定回答。忽然,她对母亲说：“妈,你还是把厨艺好好练一练，不然以后弟弟结了婚,还要儿媳妇来照顾你吗?”闻言，母亲变了变脸,立即反驳:“要什么媳妇照顾,这不是她该做的吗?”姐也收了愉悦的脸,就厨艺这件事和母亲拉开一场软嘴战。后来回家后,母亲时常会记着这件事,口里说着“该做的”之类的话语。

我记得姐与我说过：“未来与你度过一生的人不一定要有多好,只要他对你好便足矣。”这些年来,虽不在姐身旁,可关于她的消息却从未间断。听说姐夫赌博,输了百多万,姐为此四处找钱；听说姐离了婚,小外甥女不在姐的户口上；听说姐们搬了家,已不在那个租房……这些,都从父母口中听说,父亲是长久的沉默,母亲不忘复述“我早说……我就说……”。

有一年暑假,姐一个人带着四岁的外甥女和刚满一岁的另一个小外甥女回娘家。她说,她被婆家赶出,因为小外甥女不是男孩,因为她不愿委身婆媳关系之中。她用两年的时间,从一无所有,到买房买车还债,还供养了两个小孩，只有她自己知道迷失在黑色爱情里的痛苦,也只有她会在醉酒时告诫我不要误爱他人。她说:“你不要随便爱一个人,你应该去找自己的灵魂伴侣。”

遇见姐夫之前,她曾有一段荒凉的婚姻。起先她不愿接受父母安排嫁给老家一个无名的壮汉,便找了一个外地的男人结婚。在远离父母的地方,她像一只孤傲的狼,特立独行而又步步惊心。为了婚姻而绑在一起的两个人,最终与陌路人又有何异?

不久前,姐还发消息告诫我：要找灵魂伴侣。我问她:“什么是灵魂伴侣?”,她答:“能让你成长,也愿意陪着你成长的人。”那么这些年,姐夫让她成长了吗？姐夫陪着她成长了吗？

弗洛姆说:“爱是一种信念行为,只有一点点信念的人就只能爱一点点。”我时常会想,到底是什么一直支撑着姐走到现在？现在是有答案了。

两年前,我曾与一少年卧在校园天桥上赏月，那时恰是中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也曾盲目地在回忆里追寻一场青涩的爱情,尽管后来我们匆匆分手,可也留下了一段璀璨的时光。也许我们并不知道会不会有灵魂伴侣,但是生命中总会出现一些特别的人指引我们前行,直到遇见那个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