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

冬日的星河总是是清清冷冷的，但在年关之下，老家却是一派热烈的景像，尤其是久违的老家灶膛里噼里啪啦的烧柴声，更让我情不自禁感到亲切。

我深知农民的情结是深深根系在土地上的，这便和由泥土打造而成的土灶台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而我的亲人们之于土灶家人般的亲切，于我也同样如此。

每逢腊月到来，年关将至，便是这位“家人”最忙碌的时候。从贴春联要用的面糊，到年夜饭吃的腊肉、油饼、酥肉......等种种年货，真是一刻也停不下来。

终于到了祭灶神的日子，奶奶早早地便会给灶屋打扫得干干净净，给哪位灶王爷落得一个安心舒服的住处，希望灶神向上天言好事，保佑一家平安幸福。看到她认认真真在灶台两边贴春联的模样，我心里百分之千地肯定那位心善的灶神一定会长久地包邮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安康，我真诚地祝愿着。

待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都早早落座围在电视机前闲聊着家常，而奶奶则站在灶台旁，像一位严阵以待的将军，却又显得气定神闲、不慌不忙，时不时招呼一声父亲或是爷爷添一把加火的木柴。倒也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潇洒气势。

等不到一会儿，餐桌上就摆满了各色菜肴。有微辣鲜香的牡丹燕菜，有酱香糖色的红烧肉，也有清淡嫩滑的清蒸鲫鱼，还有一大块儿的东坡肘子，最后则是一碗浓稠香甜的江米甜酒，这或酸或甜或咸或辣的滋味便演绎了一桌家人们的热闹宴会。而屋外的灶台呢，倒也不觉得孤单，只是静静望着玻璃里一家其乐融融的美景，守候着，静默着。

往后的几天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走街串巷、访亲拜友，为这难得的团聚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终于到了离开的那一刻。

爷爷奶奶在家门口挥着手向我们告别，门槛上的灯笼随风微微飘动，诉说着离别的不舍。我的目光似乎要透过墙壁，那灶台就在哪儿，那间简陋但有着烟火气味的小屋，本是土黄色的土层经历了时光的洗礼加上炭火的灼烧变得黝黑，但也洗去一身铅华，变得厚重。灶膛里好像有几粒微弱的火星莹莹闪烁，似乎在抱歉未能亲自目送我们的离开。

我关上车窗。

闭上眼睛，脑海中似乎又是那个鞭炮齐鸣，万家灯火沸腾的夜晚......那用泥土打成的土灶依旧在那简陋的木屋里，静默着，守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