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

在森林里进行了一次远行。当地人告诉我，这片树林很大，想穿越它需要三四个小时。我做好了充分的体力准备，也备好中午吃的，多带了两个面包和玉米粒香肠，以防不测。

这是浅秋，森林温度适宜，不冷不热，适合远行。我不知道这片树林的具体海拔高度，猜测有的海拔高度应该在七八百米至一千米左右。但森林树木的密度不是很大哦，有落叶乔木和针叶树。

一路上看见啄木鸟、松鸦和灰鹡鸰。还采了一些未熟透的圆枣子品尝。在一处树林阴坡处的草丛，以为看见了野山参，走近一看不是。独自笑笑走过。不是所有山里人都能挖到野山参的，如果那么多野山参，它就不值钱也成不了传奇。

今天，只是想体验穿越森林的感受，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很久。想起刚才误认野山参的经历，并不觉得好笑和遗憾。我甚至由此想起几句歌词，马上记录下来：

慈祥的妈妈我的妈妈

你是长白山吉祥的人参花

我的行囊装着妈妈的吉祥

保佑我带梦想走天涯

慈祥的妈妈我的妈妈

你是长白山吉祥的人参花

我的行囊装着妈妈的祝福

你温暖着我一路生花

森林里没有路，我只能根据判断朝一个方向走。我不用担心迷路，这片森林是一个狭长形，我现在是想穿越它的长度，如果方向错了，可能就遇见了公路 所以这次穿越行为安全系数很高。

我顺着比较疏落的林地前行。景色比前面的树林美丽得多了。这里有很多柞树和橡树，还有很多灌木丛，都摇曳着发红了的树叶，远远看去就像五彩斑斓的画面，确切说是水粉画，浅秋的模样就应该像缕缕燃烧的火焰。

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林蛙快要到河底冬眠了，现在好像为时尚早。从一棵倒木上过了河，前行十几分，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棵马枣子，高有三米五到四米，我饱尝了一顿野果。如果经霜打后，马枣子就会有一种特殊的香味。马枣子是蜜源植物，果实可以酿酒。它让我吃出了童年的感觉，在开峰林场，我采过蓝靛果、野草莓、覆盆子、稠李子、糖李子、五味子、灯笼果、山梨、山杏、原枣子、狗枣子。马枣子生长在海拔三百以上，圆枣子和狗枣子生长在海拔五百米以上。

选择一处倒木前，坐下来用午餐。倒木旁边生长着老观草和少刺大叶蔷薇。

继续向前，在河边的一处稍微浓密的树林，一群鸟儿在喧闹不已，它们不时在附近飞来飞去，一边飞行一边鸣叫，声音尖锐。这么多鸟儿聚集在一起，难道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什么鸟儿呢？从鸣叫声中分辨不出是什么鸟儿。

好奇心驱使，我慢慢靠近它们所在的树林仔细观察后，发现是一群灰山椒鸟，一种专门吃昆虫的夏候鸟。它们飞翔的时候，灰白色的横斑特别明显。虽然灰山椒鸟在园林也会出现，但我仅见过两次，两次都是在镇郊的树林里。这次是第三次，但都是远距离观察，只在百度上看过清晰的视频。鸣叫声以圆润的“啾啾”为主，偶然有短促的滑音和共鸣。

我坐下来休息片刻，想搞明白灰山椒鸟集群的原因。我发现越来越多的灰山椒鸟靠近这片树林，它们叽叽喳喳不停地交流，好像在商讨重大事宜，又好像在等待某种信息。我发现有的灰山椒鸟很兴奋地在附近飞来飞去，也有焦躁不安的灰山椒鸟在枝头鸣叫。

还好，手机还有微弱的网络信号，我查阅百度，方知道它们要集群迁徙了。灰山椒鸟是离开长白山比较早的夏候鸟，它们八月中旬以后就要迁徙了，而且是男女老少一起迁徙，就连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幼鸟也开始了第一次的长途跋涉。灰山椒鸟一般要去长江流域、两广、云南、四川，还有去台湾过冬的。

这是一次难得的目送候鸟集体迁徙的机会，我放弃了穿越森林的意愿，紧张而兴奋地等待它们起飞迁徙的那一刻。

终于在太阳偏西靠近山岗的那个时间，林中飞起几十只灰山椒，它们在树林上空鸣叫着旋了半圈，然后朝南飞去，第二批跟踪而起，直接尾随第一群鸟儿，先后飞去五群灰山椒鸟，形成了一个断了链的迁徙长队，很快就消失在晚霞燃烧的天空中，只有鸣叫的余音流在空中。

我目视鸟儿消失的天空，心潮澎湃，人生第一次目送鸟儿迁徙，是一种多么令人激动的经历和体验。那小小的鸟儿，何时才能飞到台湾呢？想想它们飞跃千山万水的经历我就热血沸腾。

不过，我必须继续穿越树林，要想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约莫再有一个半小时，我就能到公路上去。我花钱约的摩托车手告诉我，他再有一个小时，按约定的四点半准时到达接我的地点。我微信告诉他，自己可能会晚点四十分钟以上，并告诉他可以为等待加钱。

本来打算让弟弟开车来接，不过和他们要解释很多，他们不一定理解穿越对我的意义。花钱雇人是最轻松的事情，凡是钱能办到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别人，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

我加快了脚步，再也顾不上观察眼前看见和听到的鸟儿，能跑几步的地方就跑几步，必须在天黑前走出森林。天黑以后想在森林里跋涉，那可是一件极具危险的事情。

当晚上带着疲倦躺下时，心里一直很激动，因为第一次目送鸟儿迁徙的那一时刻，是让我铭刻终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