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14）啄木鸟

 在森林漫步，最常见的就是“森林医生”、“森林卫士”啄木鸟了。

据说世界有近二百多种啄木鸟，中国有二十八种，长白山就有九种。经常能遇见的有绿啄木鸟、大斑啄木鸟、星头啄木鸟。

有人说啄木鸟胆小，我见未必。它工作起来几乎是旁若无人。有一天我刚刚走进树林，就听到连续、急促的声音：“咚咚咚”敲击声，寻声望去，是一只星头啄木鸟，一种小型啄木鸟。

它好像刚刚从别处飞来，先在一棵小树上一边啄树一边张望。很快又飞到了旁边一颗大树上。它顺着树干上上下下两次，好像医生望诊一样，很快就有了感觉，确定了病灶就开始啄了，它的速度很快，我都能看到它啄飞舞的木屑。想起古人写啄木鸟的诗词，两首都是宋·魏野写的《啄木鸟》“爪利嘴还刚，残阳啄更忙。千林蠹如尽，一腹馁何妨。”另一首是：“形小过槐陌，声高近草堂。岂同闲燕雀，唯解占雕梁。”

我盯着工作的星头啄木鸟，它脑袋朝后，卯足了劲奋力地啄。真担心它会不会得脑震荡呢？晚上我翻阅资料，才知道啄木鸟的脑子比较小，加速度引起的作用力也比较小，而且，冲击时间越短，大脑可承受的加速度也就越大，综合算下来，疯狂敲树的啄木鸟，它们大脑最多可以承受5000-6000个G的加速度，而人类只能承受最高不到50个G的加速度，是人类的十倍之多，难怪人类磕磕碰碰就容易得脑震荡。

 几次遇见大斑啄木鸟都是在秋季。也许就是一个巧合吧。认真看过一次大斑啄木鸟你就能记住它，它的白肚子和红屁股给人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而绿啄木鸟也好认，从名字我们就知道它的很多羽毛是绿的，它的额、头顶前部深红绿色，鲜明而艳丽。星头啄木鸟是最朴素的一种啄木鸟了。

如果我们抛开“森林医生”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来看啄木鸟，我看啄木鸟也是森林里的绅士，它有工匠精神，做事一丝不苟，并有耐力与自信，它不像四声杜鹃那样炫耀歌喉，也不像白鹡鸰、灰鹡鸰那样喋喋不休，也不像黑枕黄鹂花枝招展、卖弄风情，啄木鸟落落大方，光明磊落，把自己的行为置于光天化日之下，坦然地接受大家的监督。

啄木鸟从不隐瞒自己的小动作。去年深秋，我看见大斑啄木鸟在一棵橡树上啄木，在树皮上啄出几个小洞，却很少把头探进去吃虫子。它的这个举动让我疑惑不解。几天后，我又来到这棵橡树前观察，发现树皮上又多了不少。直到冬天的一天，我光顾这片树林，看见同一只大斑啄木鸟，从这棵橡树上取食，我恍然大悟，原来啄木鸟用哪些小洞储存食物，已备冬季虫子少的时候所用。

我还发现，这棵橡树离大斑啄木鸟居住的那棵树约有三十多米。我想，它也许在它巢穴附近的树上，都储存过它过冬的粮食吧。“绅士”也有七情六欲，也要生存啊。

我望着大森林，想给我认识的森林一个定义。长白山是这里生命的庇护地，森林又是深受动物们尊敬的庙宇，森林有它们生存的天地，也是它们信仰的香火和栖息地。就连可以搏击蓝天的雄鹰，也对森林充满敬意。因为它看见无论自己飞的多高远，自己的影子还在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