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30)等候鸟回来
有时候,人的喜欢莫名其妙。明天就是除夕,我倒在某种惆怅中喜欢上了这个即将永远消失的夜。
我想起自己曾经喜欢过无数个黄昏,在明暗交替的森林里,情有独钟与空气里散发的松脂的香气,好像有某个涂了香水的女子,在离我不远的树林里向我散发暗哑的带有诱惑的香味,那是风吹过来的她的气息。
记不得在长白山森林走了多少路,爬过的山坡和沼泽地,趟过无数的溪流,走在花花草草之间,人的感觉也会飞扬,长出奇思妙想的翅膀。有时候,就觉得有流年的脚步声,从一棵橡树的皱纹里蹦出来,又像从古老的岩石里流出,或是从啄木鸟、鹪鹩的翅膀里飞出。
我莫名其妙地喜欢长白山天空的蔚蓝色,总觉得在其它地方我没有看见过这样明澈的蔚蓝,所以我把自己的好心情喻为蔚蓝心情。
我对兰大胆鸟儿有自己的解读,我喜欢它的蓝色,那是一种明亮的忧伤,它把过往凝聚成蓝色的脊背,为了做蓝天与大地的使者,它是从苍穹的深处落在森林的精灵,把大地与蓝天联系在一起。
走在幽暗的山谷,看着悬崖峭壁,以及在岩石上筑巢的鸟儿,我会想起远古人类的生存状态,还有消亡的恐龙,得出的真理就适者生存。
多少个夜晚,我流连小镇湖边,听着湖水浅浅的呻吟,感觉湖泊就是一个器皿,正在岁月的时光里发生了我所看不见的嬗变,好像器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它裂开了细细的口子,湖水就在伤口浅浅地哀伤和呻吟。于是,我仿佛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些细胞破碎的声音,是吐故纳新,还是新旧细胞在演绎生死对白,我不清楚。
当我对人生有某种失望和惆怅的时候,走在树林里,那些开花的植物和无数亲切的鸟鸣,在调理着我的阴阳平衡,我的心在自然中得以新生,愈合的过程都是万物生长,岁月峥嵘。
在这个夜晚,我觉得我一直处某种在雄心勃勃的状态中,因此没有因为岁末而多愁善感,倒像又要去进行某种模糊而又清晰的冒险,我知道那是心灵深处对我的呼唤,我会一无既往。
我突然想起来,是不是有夏候鸟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已经开始往长白山迁徒了呢?它们三月到达长白山,要飞跃千山万水,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一想到千里迢迢的候鸟,我的心情也飞扬起来。
我将守在盛开的冰凌花前,等待候鸟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