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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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五月底的阳光，刚刚有了初夏阳光温暖。天空依然是纯色的蓝，蓝的让人充满遐想。
昨夜睡眠充足，心情很好。
还没有进入树林，就被一声猫叫吸引，在同一片树林里也有回应的声音。我以为是野猫所为，但又不像野猫。
我疑惑地进入树林，寻声找去，很快发现了一只金黄色的鸟儿在鸣叫，在层层叠叠的绿叶树冠中，它的颜色很醒目。
我第一眼就认出，它是黑枕黄鹂。因为黑枕黄鹂鸟的春装很美丽，特别是雄鸟。它同体为明亮的金黄色，背部稍染绿辉。在夏候鸟中，它是漂亮一族，能和它媲美的鸟儿不多。
我虽然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还是惊到这只黑枕黄鹂雄鸟，它很快飞到附近的橡树上，迫不及待地发出如猫似的鸣叫，但比猫叫多变，鸣声清脆，富有韵律。有时候，黑枕黄鹂也会发出婴儿啼哭一样的鸣叫声。
从它声音里，我确定这是一只刚刚回归长白山的黑枕黄鹂雄鸟，它正在叫春的发情期。不远处有黑枕黄鹂鸟在回应它，它飞了过去。
我找到一处可以隐身的灌木丛，铺好塑料布坐在灌木丛中，打开手机，看看还有微弱的网络，找到早已录好的黑枕黄鹂的叫声的录音播放。还好，手机能播放出来录音。
我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吸引黄鹂来谈情说爱。可能是声音比较小，半个多小时没有引来黄鹂鸟。想观察鸟儿的生活，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这是我在长白山森林观鸟的最直接的体会。我反复播放，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我所在的灌木丛里，有东北山梅花和楔叶茶藨。山梅花已经打骨朵，没有几天就会开花了。东北山梅花比堇叶山梅花早开花一个月。楔叶茶藨也是七月才开花。灌木丛边缘的牡丹草摇曳着淡黄色十余朵小花，与淫羊藿的乳白色小花相互辉映，让我们感受到长白山初夏的温馨。
有一种高一百厘米左右多年生草本我不熟悉。我拍下来在百度搜索，才知道是贝加尔唐松草，别名球果白蓬草。我继续播放黑枕黄鹂鸟鸣叫录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快到中午时分，飞来了一只黑枕黄鹂雄鸟。我不敢确定是不是早晨的那一只雄鸟。它先是小心翼翼在橡树上窥视与聆听，又从灌木丛上方飞行侦查两次，又回到橡树枝头上，不时与录音里的黄鹂对鸣几声。
它也许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几次试探方向没有什么危险，它竟然落到灌木丛，倾听来自手机里的黄鹂的叫声。给了我可以仔细观察它的机会。
这只黑枕黄鹂雄鸟头和上下体羽大都金黄色。下背好像轻描淡写地涂了淡绿色，呈现出绿黄色，而腰和尾上覆羽是诱人的柠檬黄色。
这只胆大的黑枕黄鹂雄鸟，有两次来到手机跟前，脑袋左右摇摆着看着手机，它实在不明白，怎么只能听见自己的同伴在鸣叫，却看不见自己的同伴呢？
这样近距离接触黑枕黄鹂是第一次。我看见它翅上大覆羽外翈和羽端均为黄色。尾黑色，除中央一对尾羽外，其余尾羽均具宽阔的黄色端斑，且愈向外侧尾羽黄色端斑愈大。
真惊叹造物主造出这样美轮美奂的小精灵。难怪它是文人墨客诗中从未缺席的声音。
人们最熟悉的是杜甫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其实，杜甫还有一首写黄鹂的诗，也非常经典，就是《江畔独步寻花·其六》：“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诗中的“娇莺”即我们常说的“黄鹂”，俗称“黄莺”。杜甫的这一首别具情趣的写景小诗，有画面感和声音的共鸣，花团锦簇的小路，流连在花瓣上的彩蝶，路边林中黄鹂清脆的啼鸣，一幅水墨丹青的美景跃然纸上。
为了观察黑枕黄鹂求偶过程，连续几日到树林隐蔽起来，甚至有两天起早来窥视它们的生活状态。果然有收获，原先，以为黑枕黄鹂的只会猫一样或婴儿啼哭那样鸣叫，其实，黑枕黄鹂有时也会发出婉转的鸣声，尤其雄鸟在繁殖期的早晨，鸣声清脆悦耳。那清澈如流水般鸣叫，就像动听的笛音，有时还有多种变化，有几次，我还听见黑枕黄鹂鹦鹉学舌般学别的鸟叫声，让我很惊讶。更让我感叹的是，它偶尔也作甚粗哑的似责骂叫声，也会发出平稳哀婉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幽怨的轻哨音，袅袅入耳。如果你看见了如同涂了口红一样艳丽的黑枕黄鹂粉红嘴巴，在比照乌鸦的黑嘴巴，你就应该相信黑枕黄鹂美丽的嘴巴，是能唱出幽默的歌声的。
黑枕黄鹂求爱的过程非常浪漫。好像雌鸟一直在考验雄鸟的耐性，连续两三天，雌鸟对雄鸟保持一定距离，它不停地飞行与天空、树丛间，而雄鸟紧追不舍，表现出对雌鸟的情有独钟。
很多时候，雌鸟落在橡树上，雄鸟落在梨树上，它们开始对歌，你一声我一声，好像吟诗作对，倾吐爱慕之情。
偶尔有其它雄鸟飞来，这只雄鸟会对第三者进行声音上的恐吓，还会飞到第三者跟前试图决斗，直到第三者离开。此时雌鸟在树头上观望，有时也会对决斗中的雄鸟鸣叫几声，好像在劝说它们能不能和平解决。
看到雄鸟击退了心怀叵测的第三者，雌鸟会飞起来，雄鸟离开追逐过去，两只鸟又开始了树林间的追逐游戏，雌鸟在前，雄鸟在后，雌鸟会绕着树木转圈，却很快甩开雄鸟，灵巧地忽高忽低地在空中飞行，当雄鸟快要接近自己时，雌鸟会突然穿越树冠，把雄鸟甩开，如果发现雄鸟没有跟过来，雌鸟这时会飞到高高的枝头上，静观几秒钟，依然没有发现雄鸟的出现，雌鸟就会东张西望地鸣叫几声，仿佛提示自己所在的位置。当雄鸟出现在自己附近的时候，雌鸟又开始了捉迷藏的恋爱游戏。雄鸟还是乐此不疲地追逐雌鸟。
虽然雌鸟对雄鸟若即若离，如果发现雄鸟累了落在枝头不再追逐自己的时候，雌鸟回落在雄鸟附近的树枝上，对雄鸟发出安慰性的鸣叫，那声音就柔和很多，像喃喃细语的情话。有时候，两只鸟互相鸣唱，此刻，雌鸟表现出它对雄鸟也有好感。休息过后，加上语言的交流，感情升温，两只鸟又彼此乐此不疲地追逐与天空与树丛间，享受初恋的甜蜜与浪漫，有时会追逐到傍晚。
经过浪漫的初恋，两只黑枕黄鹂终于牵手。开始了新婚生活。它们一起选择安家的树木，经过雌鸟的同意，它们决定把家建在梨树上。
我看黄鹂用了四天完成新房建设。营的巢离地面三米多高，它们的家呈吊竺状，建在接近树梢又远离树干的水平细枝上。巢由草茎、羽毛、细树枝等编成，竟然还有棉絮，难道它们还要飞到有居民居住的地方采购？难怪它们营巢需要4日左右，需要往返多少次。
对于有着华丽外衣的黑枕黄鹂来说，它们的家过于简陋。不过，我看见这对黑枕黄鹂价值观相同，对物质要求不高，它们彼此与相爱中安于现状，生儿育女，一点不受花花世界的影响。
雌鸟孵卵十四天，幼鸟出生，幼鸟鸣叫低沉，声音颇大。在离巢数十米的地方就能听到。
黑枕黄鹂一家喜爱的食物有蛾科幼虫、蝶类幼虫、螽斯、蝗虫等昆虫，偶尔也会吃植物的种子和果实。为了养孩子，黑枕黄鹂每天往返近一百次外出捕虫，来抚育自己的子女。
我发现，黑枕黄鹂夫妻常单独出去获得，也偶尔成对出去，主要在高大乔木的树冠层活动，很少下到地面。喜欢隐藏在树冠层枝叶丛中鸣叫，鸣声清脆婉转，清晨鸣叫最为频繁，有时边飞边鸣，飞行呈波浪式。
黑枕黄鹂夫妻，雌鸟和雄鸟羽色大致相近，但雌鸟色彩不及雄鸟鲜亮，羽色较暗淡，背面较绿、呈黄绿色。子女的打扮随母亲，幼鸟与雌鸟相似，上体黄绿色，下体淡绿黄色，下胸、腹中央黄白色，整个下体均具黑色羽干纹。
有时候，我路过黑枕黄鹂一家，故意拿出手机播放黑枕黄鹂鸟鸣叫的录音，黑枕黄鹂夫妻还是会上当，飞在枝头看着我，鸣叫几声，好像在说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