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长白山森林的初期,孤陋寡闻的我经常被惊讶到了目瞪口呆的状态。那年五月,我第一次走进针阔混交林,在一条清澈的小溪前休息,无意中看见有鸟儿从对岸山石断壁中的石缝里飞出来。
它不会在石头缝里安家落户吧?在我的认知常识中,麻雀在房顶的瓦下安家,燕子在屋檐下筑巢,很多鸟儿在树上营巢,或在树洞里栖息。童年在林场也看见过灌木丛里的鸟窝。
整个下午我都观察那道悬崖峭壁,发现有几只相貌大同小异的鸟儿出入石缝,我开始确定那石缝里确实住着鸟儿。后来我从长白山鸟类书籍里知道那种鸟儿叫白腹兰姬鹟,该鸟儿每一年的四月末五月初迁徒来,九月初至中旬迁走,是长白山的夏候鸟之一。
工具书对我这个森林门外汉很有帮助,可以让我比较捷径地认识长白山的鸟类。
母亲住的小区叫依水家园,名副其实的依水,楼头离最近的河流不过二百米远。离雕塑公园的湖和上游野鸭湖也就二十分的路程。
也有鸟儿喜欢依水而居。
三年来,我在阔叶林也见过白腹兰姬鹟,但我发现它们更喜欢针阔混交林。在多处山崖或山石断壁看见过它们的身影。我发现白腹兰姬鹟对选择营巢的山崖断壁有自己非常独特的要求,它们选择的巢地都比较开阔,石壁下,不是有稠密的灌木丛,就是有高大的树木做隐蔽,如果不是细心观察你很难发现它的家。白腹兰姬鹟选择巢地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那就是在它依水而居,大部分巢穴离溪流的直线距离大约二十米左右。
去年七月底,我待它们孩子都长大,我靠近它们的巢仔细看看它们的家是什么样子的。白腹兰姬鹟的巢呈碗状大小,平放在石阶岩穴里,巢的材料多为苔藓,约距地面不到一米五,我用手指触摸了一下巢,感觉有点潮湿。这时白腹兰姬鹟回来了,应该是雄鸟,它发现了我在窥视它的家,在我附近急躁的鸣叫并飞来飞去,这抗议的声音失去了它往日唢呐般的歌唱,而是一种把牛皮纸撕裂发出的那种声音。我赶紧离开了它的家,退回到几十米外的溪流边。
在夏候鸟里,有的鸟儿喜欢建造居高临下的家园。和白腹兰姬差不多一起回长白山的还有冕柳莺,它的巢穴也经常土崖断壁土隙中。但有时候也建在倒木上。
白腰雨燕也钟情与在悬崖峭壁建巢。所以,它们早晨喜欢在成群结队地俊俏岩壁附近飞行,且边飞边叫。你在附近的悬崖峭壁很容易发现它们巢穴。它们喜欢集体在一个山崖上共同建筑自己的家园,就像人类居住的一个小区。在一处山崖前,我发现了至少有六户白腰雨燕的家。它们的巢多为碟状,资料里说,它们的巢一般高2.5—5.5厘米,巢深1.5—3.0厘米,但我在一处岩壁石缝较宽地方,看见它们巢呈圆碟状,由仙女木、牛皮杜鹃叶、灯心草和岳桦皮和苔藓及羽毛筑成,看着比较坚固耐用。
我在冬季曾经看见有一个鸟巢,建在二十几米高的悬崖峭壁上端断壁之间的缝隙里。那个鸟巢比较大,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脸盆镶嵌在石缝中,但观察多时,不见有鸟儿飞来,也不见鸟儿从鸟巢起飞。应该是一个被废弃的鸟巢了。根据鸟巢的大小,这个鸟巢应该是雄鹰的。但是哪一种鹰我不能确定。
这个浅秋,我还看见一只鸟儿峭壁石缝飞出去,我却不知道它是什么鸟。有人说长白山有各种鸟类三百多种,有人说有近二百九十种,具体到底有多少,我是说不清的。
我能说清楚的就是长白山有太多的鸟儿,我还不认识。
在回来的路上,在镇郊附近看见活波的灰鹡鸰,它飞向落霞满天的树林。回望夕阳下的森林,一片葱荣的景象。长白山的丰富和神秘,可能我们穷尽一生也难以把握和触摸。至少我触摸到了森林,大致感受到了家园的之美。
我顺路到火车站去看老朋友燕子,它们在黄昏前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从它们轻松的神态,就知道它们岁月静好。
当我看见一片土地旁几户平房升起缕缕炊烟,再次理解家园的意义,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就有生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