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就来到靠近原始森林的边缘了。走进森林密处也才刚刚七点半。这个时间,很多城里人应该在吃早餐吧。他们没有机会呼吸森林早晨清新的空气。
我在森林小心翼翼地走着,看见身边的草地有没有天麻什么的经济植物。当然,对野山参抱有幻想。只是意念一闪而已。
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味道,是多种植物气息的混合味道——森林味道。
我沿着一个斜坡往高处走,在明显干燥的坡上看见了高度有两米的落叶小灌木绢毛绣线菊,正值它的花期,白色的花朵开的有生机,在阳光下泛着明洁的光泽。走不远,我又看见了草地上的长白水晶兰花。根据绢毛绣线菊和长白水晶兰来判断,我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海拔一千三四百米上下。当我在附近遇见了越桔,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越桔多生于海拔九百米以上到两千米之间的针叶林及高山苔原带。
我想到达的海拔高度是一千五百米以上。这个海拔高度,也就比小镇的海拔高度高出五六百米左右。
在森林漫步,有时候有目标,有时候无目标,因为你不知道会与那种精灵邂逅。如果说有欲望,那就是期待与不同的生命不期而遇。
我听着附近的鸟鸣继续在树林向前走了一个小时。估计提高了一点的海拔高度。在森林里想提升一百米海拔高度不是容易的事情。好在今天进森林里时间早,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利用。这里树木茂密,树冠密密匝匝遮住了阳光。我看见林中草地多苔藓,灌木丛里能看见越桔,甚至还在山岩看见了高山紫苑。高山紫苑是多年生草本,多生长在海拔一千七百米以上。
走的有点猛了,身体感觉到了疲乏。我在一处生长着常绿小乔木爬地松附近坐下休息。爬地松花期在六月七月,雌花序卵形,紫色,雄花序圆锥形,黄色。在没有写《山居笔记》之前,我对雌花与雄花的区别没有认知的。后来经过学习,才知道雌花和雄花有几个区别。雄花的作用是产生花粉,雌花则是受精发育成果实。雌花大多长在花朵的中间,而雄花一般长在花朵的内侧。雄花是由花丝和花药组成的,雌花主要是有花柱和柱头组成的。雌花通常只有一个,体型较大,雄花数量多,体型细小。
在不远的向阳的山坡,我看见有几株高山桧,附近还有东北桤木。突然,在多种鸟鸣声中我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仔细聆听,感觉是北极柳莺的声音。我很诧异,因为我多次在低山、小镇附近的树林里见过灰脚柳莺,在海拔较高的森林从没有遇见过它们。在海拔比较高的林带,只见过灰脚柳莺,灰脚柳莺在世界分布比较狭窄,在我国仅分布在长白山北坡一千八百米一下的林带。
为了确定自己判断的对错,我寻声音慢慢靠近声音来源的那片树林。发现在林中喧闹的果然是极北柳莺,我看见了它们身上的橄榄绿。我翻出手机下载的有关极北柳莺资料,才恍然大悟,平日生活在低山带和小镇附近的极北柳莺,在繁殖期的六月到八月期间,会在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林带活动。这个期间,极北柳莺几乎与灰脚柳莺生活在相同的海拔高度上。
这两天,我骑车来到较远的森林,目的就是想结识柳莺家族的灰脚柳莺。很难在长白山西坡、南坡见到灰脚柳莺,它们对长白山北坡情有独钟,是专属北坡的夏候鸟。没有见到灰脚柳莺,却意外遇见极北柳莺,也是很大的收获。我躲在灌木丛中用望远镜认真观察,它们动作敏捷地活动在高树枝上,也会在灌木丛里活动,小小的身躯十分的灵敏,动作迅速。我试图寻找到它们建在地面上的鸟巢,却无收获。
下午三点,我必须离开森林了,因为今天离小镇的距离比较远。我得用两个小时走到公路上,再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家。在我离开极北柳莺不到二十分钟,一个小群的灰脚柳莺从我附近的树林飞过去。它们也许去了溪流边的树林,对长白山北坡情有独钟的它们喜欢在溪流旁的林中生活。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鸟儿,灰脚柳莺雄鸟的鸣叫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虽然有的疲惫,心情却很好。在一个日子里与柳莺家族的两个成员邂逅是幸运的。这样的喜事不是常常遇到的。
我吹起了口哨走在森林,歌曲是前南斯拉夫的电影插曲。我的行动惊飞了附近几只白腹兰姬鹟。它们也是我的老朋友了,却对我还是有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