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路下来走进灌木丛,一边前行一边欣赏着灌木丛草地上盛开的欧亚绣线菊和覆盆子花朵,两种植物都刚刚进入花期,一种是洁白的花朵,一种是粉红色花朵,各有风韵。
覆盆子是我最熟悉的植物之一,从小就和它打交道。那时不知道它叫覆盆子,大家都称呼它托盘。它多见于山坡林缘、灌丛以及杂木林中,果实色泽红艳,口感香甜,甜度适宜,是山里人七月中旬以后经常采集吃的野果之一。有人家用覆盆子做果汁、果酱、果酒。
天气晴朗,气候温和,非常适合在林中漫步。半小时后,我就到了比较茂密的阔叶林,我不时停下脚步欣赏森林宜人的景色。攀爬在柞树上的软枣猕猴桃长的密密麻麻,白色的小花仿佛被人揉搓过一样,感觉有点破碎。而灌木下面的苔藓丛中 野枸杞的花朵显得有点落满,静静地盛开的淡紫色的花朵。
刚才还喧闹森林里有点安静。是我的漫步已经引起附近鸟儿的警觉。不过我知道,只要我隐蔽和安静下来,鸟儿们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存在,开始它们上午的歌唱。
我选择一片狗杏条灌木丛前坐下,附近生长一些簇毛槭。正如我判断的一样,没过十分钟,林中的鸟儿开始歌唱了。果然不出所料,鸟儿们在远远近近的树林里开始歌唱了。每天九点半以后,是森林鸟儿歌唱的时间。我先听到了黑枕黄鹂的美妙歌声,很快又扑捉到了山鹡鸰的歌声,在我的右边的树林中则传来寿带鸟的声音,而在我左边的树林里是黑尾腊蜡咀雀的啾鸣,在我身后,是几只大山雀在纵情歌唱,还有几种鸟儿在歌唱,我却无法听出它们是那种鸟儿。因为我所认识的长白山鸟儿极其有限。
我静静地聆听着鸟儿的音乐会。在心里评判着它们的歌喉。黑枕黄鹂一如既往地自信,歌声悠扬,山鹡鸰唱的轻松,节奏比较快,大山雀也不示弱,卖力地放声歌唱,只有寿带鸟与黑尾蜡咀雀稍微逊色与前面几位歌者,但融进合唱里,也别有韵味。
我听了一会,起身想去看看不同歌者。就朝传来黑枕黄鹂声音的那片树林走出。途中,我才听见合唱队伍里还有红尾伯劳,它的声音虽然也很清脆委婉,粗粝响亮,我竟然没有想起它的声音。我看见它们在灌木丛仰首翘尾、激昂有力的歌唱。我真不应该忘记森林里的这位歌者,它不仅相貌美丽,歌声也独具特色。
见我走进,红尾伯劳飞出灌木丛去了别处歌唱了。
要想目睹歌唱家黑枕黄鹂,就得往树冠去寻找,它们喜欢在树枝上栖息,很少在地面上活动。由于树冠过于浓密,我只闻其声不见其鸟。黑枕黄鹂确实比红尾伯劳、山鹡鸰它们唱的好,它的歌声清脆婉转,并富有弹性,还会变调,这在其他鸟类里确实是罕见的。
不过很多人也许不知道,在森林里领唱的黑枕黄鹂有个死对头,那就是刚刚说过的红尾伯劳。有鸟类专家曾经亲眼看见,黑枕黄鹂的鸟巢被红尾伯劳强行占有。我倒是在去年五月底看见过红尾伯劳在公路旁的灌林小树上营巢,没有想到它也有不劳而获的恶习。
看不见黑枕黄鹂,我去寻找大山雀。却无意间遇见了山鹡鸰,它们从别处飞来落在我前面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它们性情活波,很快就集体加入了合唱,把音乐会推向了高潮。
我放弃了去寻找大山雀的念头,索性就地坐在倒木上,聆听鸟儿们的歌唱。
我在森林多次听过四声杜鹃的歌唱,我觉得四声杜鹃的歌声不亚于黑枕黄鹂和大山雀,甚至比红尾伯劳唱的还要好。听四声杜鹃歌唱我很想吹口哨,对它的声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偏好。
谁是森林歌王,还真不好确定。黑枕黄鹂、大山雀、布谷鸟、鹪鹩、四声杜鹃、山鹡鸰、沼泽山雀都是候选歌手,就看你喜欢哪一种嗓音了。何况我还有二百多种鸟儿的声音没有亲耳听过呢,它们之中一定有不少歌唱家。
我期待与它们相遇,并聆听它们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