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零一九年春天,是我来二道白河小镇后,第一个漫步森林的春天。
疫情迫使我在冬季静下心读书,我阅读了《瓦尔登湖》、《低吟的荒野》、《醒来的森林》、《活山》、《塞尔伯恩博物馆》、《沙乡年鉴》、《狐狸的微笑》等书籍。
国外作家的作品给我的是震撼,胡冬林的作品给我震撼的同时,还让我感觉非常亲切,因为他写的就是长白山,也就在我现在居住的小镇居住过。
除了阅读书籍,我还写了几十首抗役题材的歌曲。并被不相识的歌手演唱了四五首。
在房间憋的太久,太渴望在和煦的春光下漫步的感觉了。每当好天气,我就会到啤酒广场、雕塑公园人工湖、附近的美人松林走走。小镇的山光水色,给我一种轻灵俊秀之美,经常让我流连忘返。
也许是受了自然文学的影响,在漫步中我不经意地会聆听鸟儿的歌唱,各种花卉的盛开。说实话,那时候不认识几种鸟儿,也没有想在日后会写《山居笔记》系列。只是觉得,也许会在长白山下居住几个春秋,那么应该坚持做点什么,不要辜负了光阴。
也是心冠疫情迫使我养成了常去树林、湖边走走的习惯。因为大家不能旅行、相聚,都在严格防控中,我也只能戴着口罩去树林走走。那种散步是真正的散步,没有任何目的性,就是在湖边走走,听听流水与鸟鸣,看看林中的野花,也坐在林中用手机听音乐,过的也惬意,悠哉悠哉如神仙。
直到有一天,在啤酒广场河边的野樱桃树上看见了一种美丽的鸟儿在啄食樱桃,我突然萌生了想写鸟儿的愿望。那时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鸟儿,我询问了当地很多人,只有一个人告诉我那是太平鸟,最喜欢吃樱桃了。
当天晚上,我在百度搜索有关太平鸟的图片、视频、文字介绍,对太平鸟有初步的了解。
在那个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看着枕边那基本写大自然的书籍,我决定开始写长白山的动物、植物。我回想了自己以往曾经发在杂志的一些作品,《雪地跋涉者》、《生命号子》、《短工》、《走过独木桥》、《大森林有一片处女地》等,都是与长白山地域有关的作品。只不过那时写的是人物,现在要来写动物和植物,特别是想写长白山的各种鸟儿。
可以说,那个晚上是我对长白山鸟儿致敬的开始,具体时间应该是在七月初,在长白山野樱桃开始泛红的日子。
2。
我第一次开始观察太平鸟时没有什么经验,长时间徘徊在啤酒广场和雕塑公园的灌木丛中的小路上。很多时候,我刚刚走到有太平鸟的灌木前,受惊的小群的太平鸟就都飞走了。连续多日,我都没有机会认真观察太平鸟。晚上,我下载太平鸟的图片和视频,反复观看太平鸟的相貌和鸟叫的声音。第二天再去这两个地方溜达,渴望太平鸟能赐给我观察它们的机会。
有两天,我早早潜伏在灌木丛里,等待太平鸟的光临。有时候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有两次,果然有太平鸟落在野樱桃小树上,但由于灌木丛过于密实,给我的观察带来很多障碍。再则,我高度近视,还是很难看清楚太平鸟的模样。晚上,我在拼多多购买一副望远镜,又在孔夫子网购买《长白山植物志》和《长白山鸟类志》。
在一边继续观察鸟儿的同时,我也在思考用什么样的风格来写长白山的鸟类。我觉得自己写不出《瓦尔登湖》、《低吟的荒野》、《沙乡年鉴》、《活山》这样的作品,特别是《活山》这样的风格,作品里蕴含着很多宗教思想,有阅读障碍。我个人更喜欢清新流畅的《醒来的森林》、《大自然日历》、《林中水滴》、《狐狸的微笑》,这些作品既有科普性的描述,也渗透着人文关怀。
在没有确定自己创作风格的这个期间,我坚持去森林漫步,却一直没有动笔创作。直到开始阅读胡冬林的《山林笔记》,而且是用了近两个月通读两遍之后,我才清晰了自己的创作方向。首先,在向《山林笔记》致敬的同时,我的创作风格一定要有别与《山林笔记》,那就是我的每一篇作品都能独立成篇。也就是在这个期间,我心里明白,我今后要以长白山为题材来进行系列创作了。
这时候,我已经从鸟类志里知道,长白山有三百余种鸟儿。我想,如果身体状况允许,我可以写一百种鸟儿的散文。写一百种鸟儿,不是一种鸟儿写一篇,也许一种鸟儿会写两三篇,更多时候是根据在森林里漫步所遇的经历,把几种鸟儿写在一篇作品里。
当目标确定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虽出生在长白山脚下,却认识的鸟儿不超过十种。
我需要补课,一步一步来。我知道漫步森林将成为我生活的常态。
3。
漫步森林的日子就这样拉开了帷幕,我也变得自信起来。
从四月初的天气转暖开始,我去树林的频次开始增加。到五月中旬以后,我几乎黏在了芬芳的森林。这时候秋子梨花开了,看着满树淡淡的浅粉白色的花朵,散发着醉人的芬芳,没有谁不会陶醉。在五月开花还有皂角树、花槐蓝、千层桦,在这个季节,我一定会林中看乌苏里绣线菊和长白蔷薇。如果幸运,可以一边欣赏花朵,一边聆听四声杜鹃、山鹡鸰的歌唱。
初夏的森林,最适合生命养生。野花开的蓬勃灿烂,鸟鸣如歌,清风怡人,溪流清澈。放眼望去,树林里一片青绿,浓密的树冠在蓝天下轻轻摇曳,就像无数把绿色的大伞汇集成浩瀚的绿荫,令人感到舒适。有时候我在森林小憩,看见远处深绿的山峦,在明晰的轮廓里如船一样起伏,像是印象派的作品。
在低调开花的灌木丛里,我听见短翅树莺的歌唱。它让我想起人生的爱情。
4。
宛如悦耳的哨音穿透时空流淌过来,把我引至那片阔叶林。小灌木金露梅花开的黄灿灿,而草地上的罗汉草也不甘示弱,花色纯白如绸缎,有几只蜜蜂落在花蕊上不肯离去。我很喜欢这些花卉,因为它们各种芬芳与林中,特别是长白蔷薇,虽卑微却从没有怨言地在灌木丛中静静地开放。
我顾不上过多地欣赏金露梅和罗汉草美丽的花朵,寻鸟鸣传来的方向走去。耳朵里不时收到鸟儿的鸣叫,听起来那么悦耳动听,我恍惚觉得这美妙的声音就好像是在森林的绿荫的色彩中自然生成的,有如是绿色波浪在起伏中形成的一种只可以聆听和意会的交响乐,既抽象又具象。这歌声如溪流流淌那样欢快,犹如水晶一样亮泽,如金属碰撞那样清脆嘹亮,仔细辨别之后,我知道这是四声杜鹃与云雀的合唱,它们都是长白山森林里的歌手,歌声永远充满了激情、悠扬,自信是它们的一贯风格。我总是从它们的歌声里吸取积极向上的力量。
我收住脚步,站在一棵橡树下欣赏鸟儿的歌唱。但我的眼睛一直在打量身边的这棵橡树。应该说我在鸟儿的鸣叫中欣赏着橡树。我喜欢沉稳的每一棵橡树,褐色主干布满皱褶,树冠遮天蔽日,橡树虽不是森林最高大的树木,但我喜欢它夏日的浓烈厚重,还有它冬季的简约干练,都足以让我对它肃然起敬。
我只是远远地聆听鸟儿的歌唱。并没有打算去打扰四声杜鹃和云雀,因为我已经与它们多次相遇过,应该说是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