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是长白山春天的标配。南方的朋友不一定体味到真正的春寒料峭,特别是冻人不冻水是什么样状态和感觉。
这几天断断续续飘雪。这已经不是稀罕事情,北京、天津、沈阳也是大雪纷飞。这个春天有点异样,就像疫情在多地反弹蔓延。昨天,在网络看见一只手的特写,那是工作在抗疫一线医护人员皱皱巴巴的手,看着让人心疼。这个情绪一直影响着我。晚上,想创作一首歌词来歌颂坚守在工作一线的医护人员、志愿者,由于眼睛发涩,无法进行创作。早晨,两次上了玻璃酸纳滴眼液,感觉好了很多,就抓紧创作歌词《我平凡如你》:“不要说我是英雄,我和你一样普普通通,我也有妻儿老小,我也想与家人其乐融融,国难当头我别无选择,我必须与我母亲患难与共,这不是豪言壮语,它是我人生的使命。不要说我是英雄,我也有眼泪有儿女情,不是我不怕牺牲,我也知道只有一次生命,却愿意与信仰共同坚守,因为大地对我有一片深情,人生可以很平凡,但我不允许它平庸。我很平凡很平凡,走在人群里你不一定认识我,我也有眼泪我也有恐惧,我也眷恋温馨的家庭,可是当母亲呼唤我的时候,我可以义无反顾,听从母亲的呼唤,为了身后的万家灯火。”
这应该是我创作的第三十多首抗疫题材的歌词。我把这种创作定义为“以歌抗疫”。长白山管委会文联的老师想把这首歌词找当地的年轻歌手陶冶演唱。我知道陶冶这个歌手,他曾经唱过我写的歌颂长白山的歌,是我们合作参加过延边地区的歌曲比赛。
九点多,我走出小区,来到啤酒广场转转。十天前,眼睛越来越模糊,眼角干涩。医生说是角膜炎,可是一直在上玻璃酸纳滴眼液和消炎药液,好的却很缓慢,已经影响我看书和写作。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闭目养神中,听着音乐打发时间。
紧邻啤酒广场的河流边的灌木丛积雪并没有融化,也未见灌木发芽。如果不是眼睛问题,我早已经去看冰凌花开和寻觅回归长白山的夏侯鸟了。河流对岸有一片不大的树林和一片耕地,有鸟儿从那边传过来,是沼泽山雀的鸣叫,很显然只有两只鸟儿,它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孤单。我通过望远镜观察了十几分钟,一直看不见它们在树丛中的身影。
连续几天阴天,今天终于放晴了。今天的太阳好像在全力以赴要晒化地上的积雪,还不遗余力地送上热情,试图融化人们心里因疫情的寒冷,就像全省人民正在与疫情积极抗争。长白山地区第一次疫情如此严重。长白山正在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我相信每一个长白山人,都有一颗发烫的奉献的心,愿意为这场前所未有的战役有所贡献与付出,就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社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两次到小区挨家挨户通知星期六集中做核算检测,并进行居家静态管理两天。母亲着急了,打电话从粮店购买了两袋大米和一袋面粉。做核算检测那天还在下雪,我看见防疫工作人员不到七点就到了小区。八点正式开始检测,检测点设在离小区二百米左右的马路中央,一路上都有志愿者在引领。他们就像早春的太阳,温暖着大家。
雕塑公园的人工湖已经开化。风儿有点硬朗,带有春寒料峭的冷意,却一点都不影响绿头鸭在惬意地湖面畅游。我在第四写作驿站观察枯树上黑头䴓鸟巢。几天前,我看见朋友宿光明在这里拍摄的黑头䴓筑巢的图片,今天我特意冒着寒风来到湖边拜访黑头䴓。黑头䴓这么早就开始筑巢让我感到惊讶,因为两个不同版本的鸟类志介绍,黑头䴓在四月末五月初繁殖期才开始筑巢,而这只黑头䴓为什么在三月中旬就开始筑巢了呢?难道是一只早恋的黑头䴓。我在湖边窥视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看见黑头䴓出入枯树上的巢穴。倒是遇见两位爱好者到这里拍摄。宿光明那天不仅拍摄到了黑头䴓,还拍摄到水獭。
解除静态管理的第二天,我再次来到雕塑公园湖边依然没有看见黑头䴓。我怀疑总有摄影爱好者来这里蹲守拍摄,影响了黑头䴓的正常生活,黑头䴓搬家了。
我缕缕漫步在二道白河河畔,从啤酒广场到雕塑公园人工湖。它蜿蜒与灌木丛间,流过叫双桥的地方之后,在情人桥起始,就形成了人工湖。这一段约缓慢散步用时三十分钟的路程,成为我这四年里人生的一部分,我每一次重走这段路时,都会产生一种卿卿我我的亲密感觉。
做过全员核算检测之后,我第一次重走这一段非常熟悉的路。今天阳光暖暖的,街边有不少居民在风和日丽中散步,有老有少,还有三两岁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沐浴着难得的晴天朗日、和煦的春风。
穿行与灌木丛的河流清澈透明,春水流的欢畅。有人在垂钓春天的鱼,穿着暗绿色的衣服。木板栈道露出原来的面目,灌木丛的草地依然似秋天的那种枯黄,但已经有绿色萌生,我扒开枯草,发现了低矮的绿色植物。我拍视频发给慧雪老师,慧雪老师说好像是委陵菜,等开花再确认。这应该是长白山阳坡草地上最早的还阳植物之一。昨天听邻居说有人在挖蒲公英了。但我在路边、灌木丛一株也没有发现。夏天在美人松宾馆那片偌大的草地能看见很多开花的蒲公英,今天在此也没有看见。却看见了两只蝴蝶,一只是金黄色,一只棕色,我的心情与蝴蝶翩翩起舞与春光里。
我再次从美人松林向湖边走去,因为心中念念不忘那只黑头䴓。再过两天就是清明了,树林好像还停留在去年的秋天,林下是厚厚的枯树叶,春天的痕迹还不明显。不过,我发现小路的枕木腐朽处率先生出薄薄的绿色青苔。接着又惊奇地发现有不少美人松的树根和林中的石头上,也包裹着细绒般的绿色青苔。莫名其妙地感觉这种青苔有历史的沧桑感,仿佛是光阴的痕迹与脉络攀附在树根和石头上,以这种方式昭示着岁月的流转。
远远就听见沼泽山雀快嘴似的碎碎却也清楚的鸣叫声。意外与宿光明在湖边几米处的树林相遇,他手提肩背摄影器材风尘仆仆地迎面而来。我们寒暄几句,他告诉早晨五点就来湖边拍水獭,饿着肚子坚守六个小时也没有拍到,倒是拍了绿头鸭、斑嘴鸭、鸳鸯、苍鹭等鸟类图片,他还说在美人松林发现了跃动在树梢上的松鼠。我说我来个两次寻找筑巢的黑头䴓都没有看见,他说黑头䴓上午一直在枯树上筑巢呢。真佩服宿光明的执着精神,它经常起早贪黑地去河边或树林拍摄,有时候蹲守在一个地方就是十几个小时。
果然,还没到第四写作驿站,就听见有节奏的敲击树干的声音,我缓慢地走过去,终于看见正在筑巢的黑头䴓。但很奇怪,黑头䴓在我上次看见的鸟巢上方重新筑一新巢呢。我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因为距离远,照片中的黑头䴓不是很清晰。我在树后静静地观察黑头䴓,那个新筑的鸟巢好像已经很深了,黑头䴓在里面啄五六下,然后就好钻出来头朝下东张西望一下,再回巢穴敲击五六下,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黑头䴓如此循环着同样的动作。这时,突然从树干上面有来了一直黑头䴓,它去第一个鸟巢探进身子做着同样的筑巢动作,在我猜想这是两个黑头䴓在各自建筑自己的家园时,后来者顺树干爬上去,与另一只黑头䴓好像交流着什么,那只黑头䴓飞向了美人松林,后来者接续前者继续筑巢,动作与前面的黑头䴓一模一样,我继续观察了半个小时,它一直不辞辛苦地工作者。我想,它们应该是一对夫妻。我对黑头䴓为什么要建两个鸟巢很感兴趣,也许黑头䴓也有主巢和副巢,鸟类志里没有说过这个现象。
我尝试着枯树走去。黑头䴓好像不介意我的出现。它一直在努力筑巢。我在湖边拍了几张绿头鸭和普通野鸭的视频。这期间,另一只黑头䴓回来替换筑巢的黑头䴓。我这才明白,原来两只黑头䴓是轮班筑巢和去寻找食物的。
我在湖边逗留了一个半小时。时不时看到几只鸳鸯在湖面上空飞过。湖边树林的沼泽山雀在移动中鸣叫。长白山的春天在鸟鸣中正在苏醒。恋恋不舍地离开湖畔和黑头䴓情侣,我要去拜访松鼠了。在美人松林,我再次看见很多株美人松树根都布满青绿色的青苔,那是美人松林在草地上看见的唯一的绿色,所有灌木还没有抽枝,青草也没有发芽。我不时走走停停,注意聆听来自美人松树上的声音。留恋美人松林半个小时,没有邂逅松鼠。我顺原路返回,在湖畔草坪看见三女一男的年轻人在野餐。女子穿着鲜艳的春装,正忙于摆姿势拍照,这让我想起刚刚看见的两只蝴蝶。春天本应该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所有的美丽都可以在蓝天下展示。
晚上看吉林卫视生活频道,得知共有近五千名外地医护人员支援吉林抗疫。他们中间有很多感人的故事。有刚刚驰援到吉林就接到母亲去世的女儿,面朝故乡跪在雪地上含泪送别母亲,有在视频里与女友订婚的年轻男子,有走出蜜月奔赴吉林的女孩,感人的故事很多很多。他们是无名英雄,他们允许自己是平凡的人,但不允许自己人生平庸。他们有爱情、亲情有儿女情长,也有杜鹃花一样的家国情怀。我在心里为他们祈祷平安,也向他们致敬。
睡觉前,在健康白山平台得知白山市和抚松镇筛查出两例无症状感染者病例。看过后心情有点忧郁,晚上失眠了,服用安眠药入睡。
次日,发现还是一个晴天朗日。大妹妹的好朋友胡晓霞带母亲去温泉洗澡,洗浴昨天才刚刚允许营业。看来延边地区的疫情已经稳定了。送走母亲,我就来到美人松林。我一边留心寻觅松鼠一边细心观察树林,总感觉树林里应该有春的消息藏在什么地方。树林里过于安静,偶尔听见从湖边传来沼泽山雀和绿头鸭的鸣叫。绿头鸭的嗓音有点沙哑粗历,歌声没有什么韵味,好像就是扯着嗓子喊。但我在林中听着感觉依然都很亲切,因为这些都是生命在春天的呐喊与歌唱。我在春天的感想中漫步与美人松林,踩着去年的秋叶走在新春的林间,就像穿梭与光阴的故事里。无意间抬头,竟然发现松鼠就在高高的美人松树枝间窥视我,这是一种奇遇,你努力寻找它,它却无影无踪,当你无所期望时它却意外地出现在你的视野。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情缘。它一动不动,我也一动不动,但我知道它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也许它早就发现了我,只是不动声色地监视我。当我试图掏出望远镜时,松鼠销声匿迹了,我再怎么寻找也不知道它的去向。
那对黑头䴓夫妻还在兢兢业业忙碌筑巢,我没有过多打扰它们。湖面上游弋着多种水鸭,它们是湖泊跃动在水面上的灵魂。而一直无缘目睹水獭的面目,据说水獭每天的生活领地很辽阔,早晨会去几十里外的水域捕食与游荡,晚上在回到栖息的水域。
下午,我去了老火车站那边的一片树林。老火车站就是白河车站,现在的高铁站叫长白山站。
多日没有进树林漫步了。虽然长白山的春潮之花冰凌花开了,冰凌花盛开的是春的消息。但春天还没有完全打开它的情怀拥抱长白山。荒野也未见野花盛开,赤裸的灌木尚无新叶。我知道它们与大树花草都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中,因为谁也阻挡不了春天的脚步。我在林中小溪看见黄鹡鸰沿着河谷波浪形飞行,而灰鹡鸰则站在河心的石头上不断地摆动着尾巴调试着歌喉,受到惊吓后在河谷上下飞行并不停的鸣叫。草甸附近已经看得见风头麦鸡和灰头麦鸡的踪影,它们有时混群生活在一起。
我沿着林缘走了几百米。树林的阴坡处依稀可见尚无融化的残雪。虽然太阳的光线很温暖,可山谷的风依然凉飕飕的。风吹过树林,仿佛摇动了山峦船一样的起伏,云朵是山峦之船溅起的白色浪花。我举目远望,四月初的森林在鸟鸣声中悄悄的演绎季节的更迭。最早用声音迎接春天使者的是奔腾的溪流和虎虎生风的山脉,这样我情不自禁想起千千万万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他们坚定的逆行脚步风生水起,汇集成涛涛三江水,澎湃在白山黑水的大地上。那是迎春的旗帜与号角,飘扬在华夏民族的心灵里。
我眺望长白山,阳光把它轮廓照耀的清晰可见,我仿佛听见来自它沉默里的传奇。每一座大山都有自己的传奇故事,它的高峰离苍穹最近,它听得见来自天籁之音,又以自己的厚重与灵性佑护白山黑水,是一座怀有长白山人的虔诚之内涵的圣山。
春天真的不远了。阳光明白无误地昭示着春暖花开的到来。
2022.4.4写与二道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