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春光乍泄

 春光就像一位幸福的年轻少妇，表情总是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在山谷在树林，甚至在溪流与含露的草地上荡漾。

在这个季节，我经常听到悦耳的歌声，在黎明朝阳即将升起的时刻，在湖边美丽的黄昏，在不同的树林不同的灌木丛，我都能听到很多鸟儿的啾鸣，它们多为夏侯鸟和部分留鸟。

曾经错误地认为，云雀只会在荒野或农田附近觅食，有一天我惊奇地发现，云雀也会去有水的林缘草地寻找它们的食物，而且我发现云雀也留恋赐予过它们食物的旧地，也许是生长着茵陈的草地，也许是很少有人走动的荒野阡陌，那荒野的边缘有覆盆子，也会有卷帘花和山蒲扇。我感觉云雀它们是既有怀旧情怀也懂感恩的小精灵。它们的歌声我就不用再次进行赞美了，有机会你们自己去荒野或草地田野去聆听和评价吧。因为天籁之音，语言是很难表述准确的，如何形容不同鸟儿的歌唱，我感觉自己已经江郎才尽，也许我一开始就是一个普通的观众，根本就不具备妙笔生花的那个才华吧。

如果在路边发现了刚刚出生不久的车前子，还有东北连翘开花了，说明已经进入了夏侯鸟集中回归长白山的季节。这时河边的柳毛已经开始用毛毛狗张扬春天的温暖了，而大青杨已经在枝头挂满了雄柔荑花序，就像在树枝上挂了很多鞭炮。冰顶花已经在草坡开出了色泽柔和的黄色花朵。喜好山野菜的人开始在阳坡的草地挖蒲公英了。山里人喜好蘸酱菜，最早是黄瓜蘸大酱，小葱煎饼蘸大酱，现在是干豆腐卷大葱摸大酱，婆婆丁蘸大酱，次嫩芽蘸大酱，生菜蘸大酱，萝卜蘸大酱、尖椒蘸大酱、大蒜蘸大酱，热菜还可以有酱鱼、酱茄子、酱土豆、酱鸡蛋，最后还可以做个大酱汤。

沼泽山雀喜欢在细柱柳灌木丛中歌唱，也许是细柱柳花的红黄色引发了鸟儿的关于春光乍泄的联想。

凤头麦鸡三月初就回来了，比灰头麦鸡早到一个月。而旅鸟鸿雁来的时候，冬候鸟毛腿沙鸡却要离开长白山了。

小乔木鸡桑的花朵比较小，短翅树莺却喜欢在它的灌木丛中歌唱。而游动性比较大的四声杜鹃常常把歌声留在靠近林缘和疏林的地带，它们的声音高亢嘹亮，能传很远，一里地之外你也能听见它们的歌唱。但到了六月，很难听到四声杜鹃的歌声了，它们没有销声匿迹，却很少放声歌唱了，我很是疑惑不解，有着如此歌唱天赋的鸟儿，为什么过了六月就集体禁声了。

极为稀少的身穿栗红色外衣并富有紫罗兰色光泽的赤翡翠，四月中旬归来就隐居在阔叶林中的溪水边，它喜欢单独到远离水的密林中活动。三年多的森林漫步时光，我只见过赤翡翠鸟一次，而且就给了我不足三分钟的观察时间。这样短暂地与鸟儿相逢是比较常见的事情。鸟儿是自由而又小心翼翼的动物，很多鸟儿对人还是存有一定的戒备心。

我曾在大果榆树枝上看见过灰鹡鸰，大果榆即是落叶乔木也是灌木。它四月开花，花朵不显眼，但枝枝叉叉茂密，很适合鸟儿隐身。

一直无法确定长白山的春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有花朵开放了就是春天的开始的仪式了呢，那么冰雪尚未融化冰凌花就盛开了，不过这远望田野还是一片冰雪的天下。中华秋沙鸭归来时，长白山依然是冰天雪地，寒风料峭。早春三月还不能说是长白山的真正的春天。

雕塑公园人工湖在四月显得是最辽阔的季节，绿翅鸭和赤颈鸭游荡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的时候，我才能从东北连翘的花蕊上，和细柱柳的叶子上触摸到春光乍泄的影子。

今天是小镇静态管理解封的日子。吃过早饭我一路顺着啤酒广场后侧灌木丛木板栈道，边观察大地换装时的色彩变化植物萌芽的程度，具体地能用肉眼看得见和感受到的长白山春天。

我绕过美人松宾馆，因为那里一直是隔离区。从后道绕道来看望老朋友黑头䴓，恰好看见宿光明和三位摄影爱好者也在第四写作驿站。这个水榭比较宽大，视野开阔。我与他们一起观看了苍鹭和白鹭在春波荡漾的湖面上飞翔。今天风大，湖面波光粼粼，风儿不时一层层推波助澜，整个湖面看上去，就像不安分的青春少年，充溢着澎湃的无限激情。

没有看见黑头䴓出入它的家园。宿光明他们说只有繁殖期黑头䴓才会利用巢穴。再次目睹白鹭飞在蓝天下滑翔的倩影，白色的精灵在湖面上写下最优美的诗句，春光在它的羽翼下流畅出美感与力量，这都是春天的诗意和远方。

2022.4.20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