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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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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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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笔记:长白山观鸟散记之八


1。

我从一开始就认为长期漫步森林的人是与大自然心灵有约的。漫步者起始于探索的好奇心,经过对森林逐步认识与了解,最后慢慢把自己真正融入到自然中,并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快乐与精神的寄托。爱上大自然的人,都是日久生情的人,大自然不青睐一见钟情。

鸟儿并非都是在艳阳高照的时候放声歌唱的,哪怕这时天空是一片诱人的蔚蓝,白云轻盈妩媚,也不能引起鸟儿歌唱的欲望。

很少有鸟儿从早晨一直唱到黄昏。每天的九点前后和黄昏前,是鸟儿比较欢悦的时候。在这两个时间段,如果你在森林,你基本就能听到鸟儿的大合唱。

也许著名的观赏鸟黑枕黄鹂是个例外,雄鸟在繁殖期从清晨唱到黄昏。它的歌声有一种穿透力,在森林久久回荡。鸟儿在恋爱时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有爱就大声说出来唱出来,它们没有暗恋的习惯。

这两天,迎红杜鹃开的热烈,远远就能看见迎红杜鹃鲜艳的粉色,与东北连翘的金黄相映成趣,就像长白山春光里的两面旗帜。草地枯草下面,埋伏着很多蓄势待发的蒲公英,用不了几天,路边草地灌木丛以及树林里,都能看到生机勃勃的成片的蒲公英了。

白鹡鸰在河岸鸣叫,它从不控制自己歌唱的节奏,一串串旋律流畅地从肺腑发出,与潺潺流水一起浅浅合唱。有时候,我觉得白鹡鸰虽然很像口齿伶俐的女孩子在喋喋不休,但不让人感觉反感,反而在鸟儿喋喋不休中感觉到了春天的倾诉。

2。

早晨,没有吃早饭就去了附近的灌木丛和草地,拍了两个小时的植物。拍的有驴蹄草、萱草、堇菜,还有覆地菜和蚊子草。又再次确认了和尚草,和尚草两天前拍过。今天重新拍摄是为了加强印象,现在记忆力很差,这让我很苦恼。

在第二写作驿站附近灌木丛,拍到和认识了紫花地丁。过去经常见过,却不知道它叫什么。小镇草坡、河岸草地的小草基本都是牛筋草,和沼泽地里的塔头草完全不一样,它细细的绿绿的,如同被梳理修剪过那样整齐。

在我详细观察紫花地丁时,几只白鹡鸰在对岸的灌木丛欢快地鸣叫,声音清脆亮丽,悦耳动听。昨天还感觉白鹡鸰在喋喋不休,今天听它们的歌唱,却有截然相反的感受,它们是名副其实的春天的歌者,应该向它们表示敬意。

我在小镇有四个写作驿站,两个在啤酒广场附近,都是亭台水榭,就在河边。另两个在雕塑公园湖边,也是水榭,一个在湖东岸,一个在西岸。在春夏秋三季,我经常在这四个写作驿站创作。在四个写作驿站听得最多的就是沼泽山雀河鹡鸰鸟地歌唱。在这些著名的歌手面前,绿头鸭和普通鸭的歌唱就显出不足了。

突然从湖边飞起一只白鹭,它越飞越高,后又盘旋空中,自由落体一样落下,在接近湖中仅有的一片芦苇丛时,又飞行高空,在美人松林缘盘旋来回,最后落到起飞的地方。那里有几只绿头鸭和鸳鸯。

3。

今天下雨,居家修改《长白山观鸟散记之七》。在这一章节,由鸟儿选巢地址联想到了风水。还谈到运动与静止对生命健康的作用,生命在于运动,而喜欢静止的乌龟却比擅长运动的豹子、梅花鹿都长寿。看来决定长寿因素的应该是基因和心态。

下午雨停了,去啤酒广场那边的河岸走走。小镇河流的两岸都有树木和灌木,就像一个江南水乡。奇怪,平日热闹非凡的啤酒广场空无一人。我在河边湿漉漉的草地上徘徊,本想掏出手机拍植物照片,却感觉手背和脸颊被冷风吹都发痛。长白山的倒春寒真的很厉害,能在这个季节还让人感受到了春寒料峭。就连鸟儿也鸦雀无声,昆虫销声匿迹,只有东北连翘的花朵依然灿烂着金黄。

我穿越灌木丛很快到了第二写作驿站。昨天在这里聆听了几只白鹡鸰在树之间跳跃着对唱。今天对岸一片沉寂,那片黑色的耕地在阴天下显得更深沉了。去年,这片耕地种植的是玉米,但感觉不是一个地道的农夫在管理,玉米的长势很一般。

我意志薄弱,在寒冷中匆匆回家。继续润色手中的稿子。

晚上,读了几页《活山》。似乎感受到了凯恩戈姆山区的气息。凯恩戈姆山脉位于苏格兰东北端,可算做英国的北极圈。“对山的生命体察得越深,对自己的了解就越深。”这是写在《活山》书封面上的一句话。我凝望着窗外那淡漠的月光,却陷入深思。

4。

次日,天气极好,出乎意料。我除了中午吃饭,几乎都逗留在美人松林和雕塑公园湖边。这里到处都有灌木丛遮蔽都草地,我颇有兴趣地识别不同的植物。手机实在辨别不出的植物,就发给慧雪老师。慧雪老师是不曾谋面的文友李国春的妹妹,慧雪老师熟知长白山的很多植物,为人热情,对我是有问必答。

在我蹲在啤酒广场灌木丛草地用手机识别鹿蹄草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垂钓问我在拍照什么,我说在识别植物。简短交流,知道他是山东泰安人,因有业务来小镇的,却因疫情被滞留在小镇,就用垂钓打发时光,他说已经两个多月了。

求知欲让我兴致勃勃。我来到雕塑公园湖边的第四写作驿站。身后的灌木丛鸟鸣不断,多是沼泽山雀。

那位退役军人歌手又出现在雕塑公园湖边了,音响放大了他的歌唱,从湖面飘过来。他的歌声缺乏感染力,不过,很敬佩他对生活的热情。用歌声滋润自己的快乐,没有什么错。其实,人生无需别人来欣赏,过的有滋有味心安理得就好了。

阳光明媚了湖水,湖水荡漾着阳光。湖面远远近近都有野鸭在游动。没有看见白鹭和苍鹭。枯树上依然没有发现黑头䴓,多少让我有些失望。不过,我很快释然,因为我曾经多次劝自己,莫去赌天意,不去猜人心。这两个事情都不会让你快乐的。

我坐在美人松林那棵冥想树下,整理刚刚识别的各种植物。这是这片美人松林唯一的一个凉亭。每天都有收获,感觉活的很充实。我听见从湖畔那边传来沼泽山雀和野鸭的鸣叫。偶尔,听见汽车在公路上奔驰的声音。我觉得自己出入在自然与世俗的两个世界,既放不下人间烟火,也迷恋大自然山光水色,既倾慕人间的一世倾城,也渴望灵魂与山水的天人合一。

如果人生是一个云烟过往,我想能有一次飞在彩虹之上的机会,只为看一眼天空的蔚蓝。

5。

只从听说河流里有虹鳟鱼,我有心无心地会在鸟鸣声中凝视着河流。我只认识泥鳅、大头鱼、柳根子、船丁子、白漂子、春生子、鲶鱼,听说过和吃过嘎牙子、细鳞鱼、哲鳞鱼,但没有见过活蹦乱跳的活鱼。

奥尔森在他的《低吟的荒野》一书中多次写到过河流里的鱼,也是垂钓高手。奥尔多•利奥波德在《沙乡年鉴》里也有不少文字写到过鱼,同样,他和奥尔森都喜欢钓鱼和狩猎。也许这是它们体验大自然的一种方式。不记得普里什文是不是也有垂钓的爱好。

我在想,狩猎是不可能了,是不是可以重新学习垂钓呢?童年和少年时代在开峰林场拿过鱼竿,也会在河流岸边流连忘返。

云的影子在水面上拂过,就像看不见的风走过空间,带来温馨的问候,无语的对白更加深情,感觉心灵里斟满了欣慰的春光。

在沟谷的山坡上看见一棵三花槭开花了,它的花序像伞房,三花聚生与短枝上,花梗具褐色毛。当地人把三花槭称之为拧筋子。

在这个下午遇见了刚刚回归长白山不久的田鹦,田鹦是“灰衣侠客”,它的额、头顶、枕、后颈、背、肩均为灰黑色。田鹦主要已分布长白山的北坡安图县、敦化县,东北坡珲春县。数量不多,但较为常见,是低山丘陵地带常见鸟类之一。我曾经看见田鹦营巢在靠近耕地的芦苇草甸中的草地上。多利用有草掩盖的自然凹坑就地筑。也是不讲究风水的鸟儿。田鹨迁徙 4月中下旬迁来,10月下旬迁走,在长白山留居期约6个月左右,典型的夏候鸟。田鹨主要以昆虫为食,又多生活在农田附近草甸和林缘灌丛地区,在植物保护方面有一定意义。作为鸣禽,它的鸣叫比较单一,啾鸣的频率和沼泽山雀差不多,但歌声远不如沼泽山雀和鹡鸰鸟那样悠扬悦耳。

6。

我曾经花费了几年时间关注儿童教育,这个关注源于朋友宋铁航的幼教研究。关注的越深,你就会发现,搞教育的人似乎真正研究教育的人不多。

这样说好像打击面过大。如果我们从头几年流行的教育理念就能看出端倪。“不要输在起跑线”、“儿童发展关键期”等等,都背离了教育的初衷。与很多人讨论什么是儿童教育的核心,我发现不同的教育者各自有各自的教育理念。没有几个人能把“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说的清楚和透彻。这是不是很悲哀。当我们看着某个孩子成长,就会背后预测,谁家的孩子将来有出息,谁家的孩子将来不行,预测着一定从孩子身上看到了什么,才有依据地对孩子进行了预测。

在这里我不是想讨论教育,而是担心我们的教育,让孩子失去了想象力和创造力。功利性教育让我们只关注对自身有价值的事物,而对利他的事物熟视无睹。我们从山里人采集野生山菜和捕鱼的行为里,就能看到他们生态意识的淡漠。有人采集次嫩芽时,为了方便直接把枝头砍断了,有人用化学药物放进水里捕鱼,这样的行为都是以毁灭资源来获取自己的所需,是及其自私的表现。

胡冬林不仅是长白山地域性的生态文学作家,也是了不起的森林卫士,他曾经发起了一场长白山野生动物保卫战,向那些残忍的盗猎者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进攻,竟然有违法者要取他的性命,可见斗争的残酷性。

自然文学作家,首先都是生态保护的先行者,其后才是作家。

一只益鸟能消灭多少害虫呢?下面的文字来自百度搜索:“一只大山雀在繁殖季节,一天可吃掉害虫400多条,相当于它本身的体重。啄木鸟素有“森林外科医生”的美称。它是我国常见的留鸟,专门吃天牛、吉丁虫、透翅蛾、蠹虫等危害林木的害虫,每天能吃掉1400多个蠹虫幼虫。有人计算过,在1000亩的森林里,若有两对啄木鸟栖息,一个冬天便可啄食97%的吉丁虫,86%的天牛。 灰喜鹊是消灭松毛虫、卷叶蛾、蝉森林害虫的能手。一只灰喜鹊一年能吃掉15000多条松毛虫,能保护5亩松林免受虫害,被誉为“灭虫卫士”。一只杜鹃鸟平均每天能消灭300多条松毛虫,它算得上是消灭松毛虫的有功之臣。长尾山雀是常见的森林益鸟,它生活在松桦林中,冬季成群生活,它扑的食物中90-95%是半翅目、鞘翅目、鳞翅目以及其它昆虫,它还扑食危害森林落叶松的松鞘蛾、天蛾、尺蠖等害虫。一只红鸲鸟,一个夏季可吃掉100多万只害虫。每只戴菊莺一年可消灭400多万只害虫。家燕和雨燕是空中灭虫大师。一窝土燕在一个夏季吃掉65000多只蝗虫,每只蝗虫平均以5厘米的计算,将一窝土燕在整个繁殖期中所吃掉的蝗虫头尾相接排列,可达3公里之长。一只燕子在一个夏季要吃掉蚊子等害虫25万多只。 1000只椋鸟在营巢期的1个月中,能消灭蝗虫22吨,被称为“灭蝗大军”。”

看看鸟类如此非凡的贡献,你不觉得惊心动魄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对鸟儿肃然起敬,并发自内心地去爱好每一只益鸟呢?

7。

一只黑枕黄鹂在高大的赛黑桦枝头上发出嘹亮的唤春的鸣叫。我只见其声不见其鸟。黑赛桦别名辽东桦,雄柔荑花序药黄色,就像一串串珍珠挂在枝头。

这应该是一只性早熟的黑枕黄鹂吧,它的繁殖期在应该在五月上旬,现在才是四月下旬,它把恋爱时间提前了。也许它在彩排爱情歌曲,准备献给未来的爱人一首最完美动听的爱情歌谣。

我看远方,森林刚刚进入闭合初期。草甸上的五蕊柳在风中摇曳,山地灌丛中的酸丁已经开出浅粉色的花朵,小榛树也开花了。

四月末及五月中旬,是我最佳的学习机会,大批的夏侯鸟归来,数不清的植物开花,真正的鸟语花香就是从这时拉开帷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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