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小雨频繁光临小镇。有两日,惊闻炸雷,人情不自禁地随惊雷颤栗,仿佛做了亏心事,有些心虚意迷。
小雨过,没有了淅淅沥沥地絮叨,迫不及待地走出来,举目环顾,一览小镇雨后朦胧之风情。
伫立山杏树下,像个木偶,呆呆看一树青果,果实是树木的孩子,大大小小的孩子织满枝头。竟让我想起昨夜与你叙旧,相互叙旧,陈年往事,犹如一首唐诗宋词,读出光阴似水的厚重,品出梅花依依的隽永。
谁的人生无过客,最怕来日忆别离。光阴之下,你的轮廓,如此的青涩,就像一枚走向成熟的山杏。
几声鸟儿的呼唤,终止了我的回忆。走下路基上了河边草坡。坡上萱草茵茵,白车轴草绿绿,大苞萱草的花朵灿烂金黄,马蘭与溪荪风韵犹存,打碗花在草丛秀秀地窥视人间。几株翠绿的侧柏以其高度,测量人间冷暖。青杨一直无动于衷地挺立,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智慧老人,早已波澜不惊。
小河一如既往地向东流,仿佛从未放弃过执着。它也许不知,人生应该浅喜深爱,浅喜才能不陷入玩物丧志的境地,深爱才有山高水远的永恒。
雨后的天空尚未放晴,沼泽山雀的啾鸣有一点压抑。麻雀不管不顾地从头顶飞过,留下一串没有愁滋味的鸣叫。
晨曦,鸟鸣,流水,野蔷薇,红瑞木,山荷叶、蓝靛果、马蘭,小桥,水榭,白茅,垂柳,共同演绎啤酒广场附近的这片小风景,它不是天堂,不是桃花源,只是小镇街区一角。
我在小木桥上停留。木桥长度三米左右,清流在桥下潺潺流动,哗啦哗啦的声音很清脆,这是早晨的流水声,沾染着透明的晨曦。不易察觉的光阴故事,轻描淡写地潺潺流淌。
看着幽绿的溪水若有所思。远方是你的回眸,流水是你的回音。回忆如昨,而宿命已花谢,凋零的是光阴的无心之过,也像缘分天空飞过的一只小鸟。
小桥已斑驳,桥缆绳在腐蚀中,麻线灰霉,好像谁的梦被岁月雕刻,被柳枝摇曳,摇动了太多的苍白,落寞一往深情的眼泪,还有痴心不改人的孤独剪影。
离开小木桥,流连灌木丛木板栈道,红瑞木用枝叶搭出幽深的甬道。身临其境,如同走在虚无。野蔷薇的落红飘入我红尘,仿佛在宣告冥冥中注定的某种宿命。
有心无心地漫步着,却惊叹小镇迤逦的风景,仿佛听见阿里郎飘过雨水滤过的天空,与一位穿短裙的少女擦肩而过,就像走在烟雨蒙蒙的江南。多情总被痴情恼,无心插柳天地宽。
又遇见小木桥。桥头榆叶梅下,大苞萱草用它的花朵,温柔了时光,静好了岁月。而我从它金灿灿的黄色花瓣,看到了不言而喻的渴望与期待,花在等一个人。等谁?也许榆叶梅知道。
半小时后,已经闲步微雨后的湖畔。仿佛只有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泊,才装得下满腹心思和幻想。
放眼望去,天远云低,绿荫深情,湖水明净,野鸭游弋,雨燕点水,苍鹭盘旋,宛如一幅充满灵性水墨画。情不自禁地想起与你相遇,真真惊艳了生命的季节,婉约了人生流年。
眼前出现幻觉,我看见自己走在山水的图画中,像一个心怀虔诚的行者,吹着口哨陶醉在鸟鸣里。这是生命本真的模样。
倘若可以,在雨后的这个小镇的早晨,在拨云见日的那一刻,我们约定,你在江南起舞,我在长白山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