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创作《山居笔记》,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写天池,写天池的什么,才能写的别具一格,引入入胜。酝酿了很久,迟迟不动笔,因为没有想好写天池的切入点。
中国有两个天池,一个是天山天池,一个是长白山天池。都是高山湖,它们仿佛是华夏的两个高山姊妹湖,比翼齐飞,闻名与世。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天山天池它属于高山沉寂湖,是由古代冰川和泥石流堵塞河道而形成的高山湖泊,而长白山天池是火山喷发的杰作,并一举拿下世界最高的高山火山湖桂冠。
天山天池,我没有去过。但我很早就知道有关它的神话——瑶池,传说中西王母所居住的地方。相传3000多年前,穆天子曾在天池之畔与西王母欢筵对歌,留下千古佳话,也让天山天池赢得了“瑶池”的美称。穆天子是西周在位时间最长,极富传奇色彩的第五位周王。
对于白山天池,我多少熟悉,它在我的故乡,我就出生在它的西坡。我曾几次拜探过它的神奇与神圣。
我尝试以游记的形式向世人介绍长白山天池,因为我曾经走进过它,亲近过它,从北坡、西坡、南坡。尽管领略过长白山、天池、大峡谷的容颜,我还是一直崇拜与信仰着它。
小的时候,经常会在晴天朗日下,眺望白雪覆盖的长白山银光闪烁,想象十六峰怀抱中一池碧水相映成趣,天高云淡,苍鹰盘旋在天池上空,那空旷与辽阔,那神奇与神秘,给我留下了无尽的遐想和热切的向往。
直到八十年代初,我才实现了一睹长白山丰彩的夙愿。当我经过艰难的跋涉,站到长白山主峰附近的高处,第一次站在了这么高的海拔俯瞰天池的那一刹那间,我就完全被震撼到了。那一天,长白山给予我们一个晴天,我看见飘逸着轻盈的白云的蓝天下,与天池一样蔚蓝的天池,像一块晶莹剔透的镜子,静谧地镶嵌山峰的怀抱中,天池在接受群上簇拥与爱待时,它释放出淡淡的水汽,那是天池把自己在月光下沐浴的天上仙气,赐予人间,也为长白山蘸上了仙境的灵气,润泽着白山黑水。
我贪婪地凝视着天池,慢慢环视眼前的风景。我看见白眼卷匐与岳桦林边缘,在低于长白山主峰海拔之下森林之上云卷云舒,苔原地带看得见盛开的野罂粟花,人在花之上云之下,苍茫林海辽远,天低云近,如同置身与妙不可言地仙境,让我有一种在呐喊中奔跑的强烈欲望,希望人生激情地飞扬一次。我站着没动,但激情澎湃,在“人欲出山云不许”的情境中血脉喷张。
后来,分别从西坡、南坡再次亲近长白山。也许是人生阅历多了,看山看水,感觉也有了变化。开始,站在白云峰下,极目远山,云雾飘渺,就觉得人生的渺小与微不足道,敬畏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再后来,登上长白山,看天池一潭圣水,却是另一番感悟。在山水间相遇,惊艳了满山杜鹃,因为在那一刻,我遇见了一个我不熟悉的自己,我领悟了生命的意义,知道,一个人走万水千山,不过是在寻找一条路,一条回归自我,回归心灵之路。这是长白山天池赋予我最好的心得,最贵重的生命礼物。
也许,古人中慧者、智者、文人、墨客、哲人,都乐山喜水,他们取悦的不是风景,而是蕴含在山水间的星辰大海。
如果是游记散文,我应该对长白山天池做一个具体介绍。长白山天池是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盆状山口,常年积水形成天池。天池湖面很开阔,平静,南北长4,85公里,东西宽3,35公里,池水总面积达9,98平方公里,最大水深可达373米,即使是平均水深也在200米以上,是我国最深的湖泊,总蓄水量约达20亿立方米,同时,长白山天池也是松花江,鸭绿江和图们江的源头。
如果你是一个有心的人,可能会产生疑问,作为三江源头,天池源源不断的水源从何处而来?长白山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拥有20.4亿立方米的天池水,相当于145西湖的大小。虽然天池有很大储水量,但它又很小,只有9.98平方公里,仅相当于西湖的一半大。而天池流域每年的降水只有4300万立方米,作为三江之源,天池的每年的流量为1.23亿立方米,其中65%以上的流量来历不明。那么,天池既没有地面上的河流来补充水源,自然降水也不多,那它的水源究竟在哪里?
有专家怀疑,这些额外的水源,可能来自其他地方。火山是通往地底的天然通道,火山口中的天池水可能来自地下河流。专家们大胆想象,长白山天池的源头,很可能来自数千英里之外的青藏高原。
可是长白山天池离西藏千里之遥远,为什么西藏的水会流向长白山呢? 天池的地下水补给必须满足以下三个条件:首先,补给源头的海拔高度一定要大于长白山天池很多,第二,补给源头的河流和湖泊一定有重大渗漏,第三,补给源降水同位素含量必须与天池泉水相同或相似。
现在,我们根据条件进行筛选,天池1300公里以内没有高山,距离最近、海拔最高的是山西五台山,遗憾的是五台山没有河流湖泊,也就是说五台山没有水源。在中国,有许多比长白山更高的山,如贺兰山、秦岭等,但它们都不符合这三个条件,只有青藏高原。
青藏高原是亚洲第一高原,被誉为“亚洲水塔”,冰川融水孕育了7条重要河流,水源丰富。外流地区年平均径流量为4280亿平方米,专家初步测算,青藏高原深循环地下水年径流量超过1000亿立方米,供给长白山天池年溢水量1.23亿平方米,就是小菜一碟,千分之一。
在满足前两个条件后,我们需要验证第三个条件,并使用同位素来观察青藏高原的地下水是否已经到达长白山天池。
青藏高原具备了补给长白山水源的前两个条件,河海大学2019年3月发表的《长白山矿泉水补给径流与排泄关系》说到,长白山天池中的湖水与当地的降雨量几乎没有关系,与西藏的泉水很相似,这证明天池水可能就是来自青藏高原,尽管它跨越了这么远的距离,但它确实有一个高原“谱系”。
大自然就是这样神奇,也是令人敬畏的。当你知道天池种种神秘,你再领略它的风光时,你的感受也会不一样。
一山一历史,一水一传奇。
相传,天山天池是西王母居住的地方,也有一说是王母的梳妆台。长白山天池也有传说。据说,天池原是太白金星的一面宝镜。西王母娘娘有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儿,谁也难辨姐妹俩究竟谁更美丽。在一次蟠桃盛会上,太白金星掏出宝镜说,只要用它一照,就能看到谁更美。姐姐没有比过妹妹,一气之下,将宝镜抛下,落到人间变成了天池。
别说,天池还真像一个宝镜,它坐落在群山之间,就像镶嵌在山中的一块翡翠。如果天气晴朗,你看那湖水一片蔚蓝,清澈如玉,在五彩云霞的映衬之下,湖面的涟漪如银波起伏荡漾。十六座山峰,就像十六位勇士,佑护着美丽的天池公主。
有关长白山、天池的民间故事和传说很多。它们都是一方水土的民众精神河希望的载体,就像人参姑娘的神话,它蕴含这最后朴素的吉祥意蕴。当你的对这些长白山文化有了一定的了解,听过这些故事和传说,再到长白山一游,你的所有感悟都会有对应的图腾。
因为文化,是一个名胜的灵魂。
说到长白山十六座山峰,不得不提到为十六座山峰命名的那个人——刘建封。长白山上的景观多谓“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造化。山脉起伏出雄齐与浩瀚,最有名的是天池周围的十六峰。这十六峰是由火山喷发物堆积而成的环状山岭,经过漫长光阴的洗礼、雕蚀,山峰嶙峋峭奇,姿态各异,特别是白云峰如宝剑刺天,傲世苍穹。
清末的安图县知事刘建封,曾在1908年奉旨勘察长白山,并绘制了详细的长白山地形图,为天池诸峰命名,才让“长白十六峰”逐渐为世人所知。
“名山钟灵秀,二水发真源。翠霭笼天窟,红云拥地垠。千秋佳兆启,一代典仪尊。翘首瞻晴昊,岧峣逼帝阍。”这是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在康熙二十一年,即公元1682年东巡吉林时望祭长白山时所作的一首诗。清朝把长白山视为龙脉,重彩了长白山山之灵,水只魂。
在游人的眼中,天池是高山一个湖泊,天池是传说中的宝镜。在我心里,天池是大地的眼睛,是长白山的眼睛,它在仰望白云蓝天、星辰大海,它也在深情等待,等待一个女孩日吉纳,这是一个关于长白山火山不再喷发,以及天池形成的故事。
天池,铭记恩泽与白山黑水的所有人,休眠的是火山,遗传的是高山岳桦林,盛开的是满山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