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接近尾声,我提前来到室外,终于摆脱了喧嚣的婚礼大厅。小镇的婚礼,就是一场高音贝的喧闹,用音响呈现婚礼的热烈与喜庆,显得笨拙与缺少创意。
三弟开车送我和母亲还有大姐。我在旧火车站附近下车,去看望居住在火车站雨搭下的燕子。这是今年第三次探访燕子,头两次都是坐小镇的一路公交车来去。
高铁开通,旧火车站被遗弃。缺少熙熙攘攘的人流,漂亮的火车站显得十分的落寞,就像一个失联者伫立在风中。只有燕子无忧无虑地在附近飞翔。缺少了人流的陪伴,一点也不影响燕子的日常生活。雨搭下筑有新的鸟巢。但很多燕子依然居住在去年的鸟巢中。
在马路边等了很久,才坐上一路公交车。小镇所有的公交车,一看就是廉价的车,这和长白山第一镇的迤逦风光有点不相符,显得挺寒酸。而且一路车是高铁站接站车,据说一路只有两辆车运行。有一次去高铁站接人,在依水家园那一站等了一小时零五分,也没有等到一辆一路公交车,只好打车去高铁站。我不知道,旅游旺季,一路公交车是否增减运营车辆,这样滞后的交通,是难以与小镇的旅游相匹配的。
我在双桥站下车,回首向湖边的美人松林走去。
坐在水榭,望着湖面发呆。婚礼现场震耳欲聋的音响,震的我有些许头晕。
午后的湖泊,就像一位温和的母亲,在不是很热烈的阳光下,散养些许绿头鸭和普通野鸭。不知为什么,听沼泽山雀鸣叫,觉得声音慵懒而气短,这让我想起乡下一位哮喘病朋友,他的呼吸声就像在拉风匣子。
一阵小风吹来,湖水清浅地泛起涟漪,温柔地一层层散开。绿头鸭惬意地浮在涟漪之上,尽情相受岁月的静好。隐匿在湖边灌木丛中的一只北红尾鸲,好像在练习低吟歌曲,而绿头鸭不时发出粗犷的鸣叫。
我打算在湖边睡一会。上月,我就是在这个水榭野宿的。那是一个美好之夜,如果没有蚊虫骚扰,就是非常有诗意与浪漫情调的盛夏之夜。
我躺在木椅上,闭着眼睛,努力清空大脑,只想好好睡一觉。但脑子里十分顽固地浮现胡冬林、奥尔森、娜恩•谢泼德、普里什文栖息森林、荒野和湖泊的画面,我熟悉他们的作品,熟悉的人也只有作家班同学胡冬林。
盛夏的二道白河,最多情的不是花卉,而是多情的雨。盛夏的很多日子,小镇多是一日晴一日雨,雨天甚至超过晴天的总和。我经常在树林与夏雨不期而遇。
在林中的雨天,我在一片沼泽地的水泡里,看见一对绿头鸭。它们鲜亮的羽毛,是迷蒙地沼泽地里唯一的亮色,它们在雨中趾高气昂地游动着,欢喜在不大的水泡里。我猜不出这对绿头鸭夫妻,为什么离开了河流,而是选择沼泽地里的一个孤独的水泡。
黄昏时雨停了。终于有阳光照耀到原始风韵的沼泽地。一棵水沼中的枯树是,停留着一只沉默的鸟,它对着夕阳思考着什么,也许思考的是光阴的故事,也许是想起迁徙时的某种不期而遇。鸟儿肃穆的那个剪影,让我肃然起敬,它活在一个我不了解的世界里,活的孤独却有尊严。
那对绿头鸭已经离开了水泡,不知去向。它们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消息,也许,因为我在森林里是外来户,不是森林的永久居民。我不介意它们的不辞而别,就像我从来不介意自己的平凡与平庸。
在森林,有一种心动时刻,就是看见侯鸟回归长白山,那一刻,我内心充满了晨光一样的感动。那是照耀心灵之光。
候鸟迁徒,有生存的需求。但我感觉,还有更深的意义,那就是在跋涉山高水远的过程中,抒写生命的更高境界。
不经历风雨,何谓人生。磨难与历练,都将成为人生迁徒中一抹风景,锻造非凡人生的熔炉。
候鸟,提升了我的故乡情怀。
我创作长白山题材系列散文,就是源于故乡情怀。我献给读者的,不是专业的鸟类志、动物志、植物志,而是奉献给读者一个亲近自然者灵魂感悟。这是纯粹的个人森林体验的文字,没有刻意地安插进地伟大思想,只有对热爱大自然的呼唤,既不说教,也从不试图融入各种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