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与鸟鸣温暖

若干年来，幽魂一样一直在森林游荡，我给起了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森林漫步。

 白天，频繁接触鸟鸣，夜晚就会与鸟鸣相依为命。很多夜晚，无论有星辰，还是没有月光，无论睡去还是醒着，萦绕耳边的就是不绝于耳的鸟鸣。

那些鸟鸣，有的像协奏曲，比如鹡鸰鸟儿，有的像交响乐，比如黑枕黄鹂，有的引吭高歌，比如云雀，有点低吟浅唱，比如短翅树莺，有的长歌当哭，比如猫头鹰。

我常常沉浸在如此唯美的旋律，在苍天留下的那一束光的荒野往返逡巡，那一束光就像探照灯，在空旷的荒野扫来扫去，也会照出秦砖汉瓦、唐诗宋词的密码，让我有机会打开时光的扉页，去阅读秦时明月汉时关的鸟鸣，还有夜泊枫桥的风花雪月，还有长亭外古道边的竹萧长歌当哭的倾诉。

每逢清明，我携着缕缕鸟鸣，在我若干年后将要堆起的坟墓前，在用萋萋荒草写下的墓志铭的草丛里，虔诚地仔细地搜寻曾经虫豸般生命的愉悦，重温那些年来走过的山脉跨越的溪流，还有闻过的花朵、背靠过的橡树、以及峭壁与乌鸦给予我的启示。在端午，我也会与拾起几声鸟鸣，与野蒿插在河边的驴蹄草和大苞萱草旁边，去聆听溪流在晨曦中的清新的浅唱。也曾在小满的日子，与水榭中安详地阅读《瓦尔登湖》、《低吟的荒野》、《山林笔记》，循着他们的足迹走在荒野、森林、河谷。这些都是我豢养的烟火与日常，生命的光与影，穿越森林，蘸着鸟语花香，款款徜徉与流璃岁月，用鸟儿的羽毛，抒写生命的歌谣。

森林的小路，延伸着岁月的远方，悠扬的鸟鸣，温暖着行者的诗章。惬意，如山谷的清风，斑驳生命炊烟袅袅的升华。记忆的屋檐，总是有麻雀留下的回音壁，隽永着音乐的迴响。而在清晨，总是曦光调皮地跳到眉宇上舞蹈。月上东山那一刻，记忆中就会浮现尘封的微笑，我试探从微笑的皱纹里寻找青春年少的影像。

在平凡的日子，才适宜寻找不平凡的幻想。看见夏侯鸟迁徙的影子里，我以少有的平静，目送它们远行，好像那些夏侯鸟，带着我沧桑的灵魂，去一个未知的天地诗意与远方。

早晨的阳光真好，灿烂而明亮。光阴从来如此，不管天地间发生什么，它都宠辱不惊地走在自己的年轮上。人生里，必然多于偶然，分分合合未必都是因果关系。既然如此，就留一抹云淡风轻给往昔，拾一枚浅秋上眉梢，去聆听鸟鸣，写字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