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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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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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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笔记:孤独的时光

今天,感觉砣磋了光阴。昨夜与秋的私语,还是影响了我今天的心情。

早晨起来,还在做饭的空余,写了《晨曦的启示》,告诫自己:“人生,在夜晚沉淀忧伤,在梦里,让悲和眼泪随风而逝。人生,在黎明迎接微笑,在晨曦起舞生命……”

早晨七点二十,与母亲做完核酸,母亲沿着马路散步,我直接到了马路对面的小树林。

说它是小树林,因为它们没有都市的公园大。今天,多地大范围降温,而我走在啤酒广场附近的树林,却感觉气温比昨天高。众所周知,昨天长白山下雪,下午气温骤降,母亲坐在房间里,都感觉寒气逼人,于是,她穿上厚衣服御寒。

啤酒广场的这片树林,我在无数篇文章里都提到过它,因为它与我母亲居住的依水家园小区只隔一条马路,十六号楼恰好又紧邻马路,去树林用时不会超过五分钟。

这片小树林,混生着蒙古栎、青杨、小白桦、云杉和红瑞木、榆叶梅、蓝靛果、紫叶稠李灌木的小树林。靠树林一边的人行道,人工栽种了很多山杏作为景观树。清澈的二道白河,迂回与树林间,这片树林就有了流动的生命线。

雨后的树林,草叶是湿漉漉的,树木是湿漉漉的,木板栈道也是湿漉漉的,感觉,就连在青杨树根爬行的黑色蚂蚁也是湿漉漉的。三位园林工作人员,穿着醒目的棕黄色工作服,正在修剪草坪,割草机的声音有点刺耳。我绕过他们,直接去了树林的中部林带,也就是啤酒广场的东侧。

林中的木板栈道与河流一样,蜿蜒在小树林。惊诧的是,树林与河岸竟然没有任何鸟叫与虫鸣。也许,是割草机地轰鸣声打扰了它们。

我离开木板栈道,进入树林。山楂和稠李的果实都趋于成熟,一个深红如血,一个深蓝似宝石。我一样品尝了一枚,一个酸涩,一个酸甜。看着树林,还是一片葱绿,曾经萎靡的玉簪的叶子,沐浴秋雨之后,又一次呈现新鲜的浅绿。

其实,昨夜与秋私语,没有主题,也与风月无关。淡淡的忧伤,感怀的是时光的流逝。想起一些人,想起一些情,想起很多旧事旧景,觉得,唯有光阴,能预测未来,破解人生的玄机,解密冥冥中的注定。这是低调的带有伤感色彩的感叹。

很少去想来日方长。这四个字意蕴悠远,却是人生字典里最美的谎言。

多日没有上玻璃栈道。今天登高远望,森林远处,浮云飘忽,视野里还是葱茏的绿。几年来,长白山的大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一山一水,给予我无数次的喜悦,也蘸着森林的味道舞文弄墨,写了几十万字的《山居笔记》。《山居笔记》,是我临时起的标题,出散文集时,回斟酌新的标题,这是后话。

站在高处,俯视万物,与低眉的姿态领悟生命。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深沉的意境,就是缩小自己,放大世界,才能看清人生的真相与生活的真谛。支撑生命的是柴米油盐,也是云梦风语,心灵是人类独有的一亩桑田。

下午,潜心创作一片散文,想以日历的形式记录这些几年来漫步森林的心得,从2019年5月4日第一次进入森林,之至最近漫步森林的体验,标题是《鸟鸣声中的日历》,写了两千多字,放下沉淀半小时,回头再看,觉得一点也没有写出我想表达的意境,心情顿时跌入冷宫,郁闷趁机而入,绕的我闷闷不乐,完全和自己过不去。《鸟鸣声中的日历》一定会写,但绝不是目前初稿的文风和内涵。我甚至怀疑这篇初稿是不是出自自己的笔下。

回头再阅读《瓦尔登湖》、《低吟的谎言》、《狐狸的微笑》、《沙乡年鉴》,觉得自己写的《鸟鸣声中的日历》就是垃圾文字。

今天否定了自己的一篇习作。而且如此无情,还是第一次。本想在《鸟鸣声中日历》,写出一个森林行者的生命姿态和心理变化的里程,是一次对自己的经历的凝炼的复制,也是描摹一场生命的大迁徙。

与郁闷中思考很久,觉得切入的角度有问题,主题设定太大,一篇短文,容不下过于厚重的生命里程。

郁闷是真实的,因为我一直向优秀的生态文学致敬。

从下午四点,直到现在,心情一直在浮躁与谴责的状态里。与母亲的几次对话,也明显带有不耐烦。事后也反省自己,非常后悔。

其实,《鸟鸣声中的日历》,也有适合放进《长白山观鸟散记》里的段落。

第一眼看见的鸟儿,是我熟悉的蓝大胆,它从我眼前飞过,先是落在灌木丛,然后跳到草地上。蓝大胆不怎么惧怕人类,我们相安无事地呆在原地,它觅食,我偷窥,我的目光就像偶尔翻过窗户的月亮。

蓝大胆,一个蓝字,就足以感受到蓝色精灵的神秘之感。蓝色,在我们国人的心目当中就代表着神秘。何况这是流动的蓝色,生命的蓝色。我凝视着蓝色的鸟儿,感觉它是来自苍天的蓝色信使,让大地与苍天进行物语对白。

对第一次漫步森林,第一次相遇的鸟儿——蓝大胆,我充满了感激、敬畏与喜悦。我从它的身上看到了诗意与哲韵,它是象征忧郁、神秘,当它飞翔时,我又觉得它也象征遥远、梦幻。

后来的岁月里,从马蘭和溪荪的蓝色里,我再次感受到天地间蓝色的神秘、诱惑和遥远。

我确信蓝大胆是天地间的天使。它的羽毛与溪荪的花瓣、蓝宝石的质感不一样,它羽毛蓝的纯粹犹如丝绸一般柔软,飞翔时就像仙女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微风将一抹蓝光滑移在半空中,就像女子美妙绝伦的舞蹈,惊艳大地。

蓝大胆飞走时,我向天使送去恋恋不舍的注目礼。

中午,我在小溪边的灌木丛旁吃午饭。这些天,反复阅读《瓦尔登湖》、《低吟的荒野》和《醒来的森林》、《大自然日历》,再就是胡冬林的散文集《狐狸的微笑》。

这是生态文学的三种创作方法。梭罗和奥尔森创作风格接近,他们写湖泊写荒野,文字中充溢着浓厚的个人体验之感受,夹叙夹议,旁征博引,思维开阔,充满哲理的表述随处可见。约翰·巴勒斯和普里什文,细腻的写出他们观察鸟类时的见闻,短小精练,行文轻松自如,栩栩如生地展示了不同鸟儿的生活,阅读无障碍。胡冬林的《狐狸的微笑》有与上述两种创作风格不同,他的作品少了梭罗和奥尔森过多的充满夹叙夹议的文风,又比约翰·巴勒斯和普里什文更加细致的多角度地展现鸟类生活,也许是为了增加可读性,胡冬林在情节推进上,有节制地做了巧妙的虚构。

《瓦尔登湖》、《低吟的荒野》的厚重与思辨,《狐狸的微笑》的细腻达观,《醒来的森林》、《大自然日历》的清新流畅,都写到了极致。而我,需要寻找一种适合自己并能驾驭的文风,来进行我的生态文学的创作。

起风了。树林里一片喧哗,就像车水马龙的街区,也像盛大的庆典,所有的树叶都被一种信仰所激励,激情地招摇兴奋与手舞足蹈。蓝大胆似乎没有被诱惑,它在灌木丛里安静地在枝头,偶尔跳到另一个枝头。

风像流浪汉,去了别出凑热闹。我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树林,听到鹡鸰鸟的歌唱,还有一种我不熟悉的鸟儿,在前面几棵硬杂木的小林子里鸟叫。我告别蓝大胆,像小树林走去。漫步森林者,多是喜新厌旧的人,发现新的鸟儿,就会千方百计去寻觅。

学着梭罗和奥尔森,就森林与鸟儿的关系,说两句有意义的话。森林是鸟儿的摇篮,鸟儿是森林的灵魂。开始,还觉得这两句挺有味道,含嘴里品评久了,感觉一般般。摇篮、天堂,类似这样不期而遇词汇,很多文学爱好者,还有聪明的读者都能想到,我得标新立异,另辟蹊径。

像这样的段落,放在观鸟散记里,不丢人。但用在呈现自己森林漫步的概括性的文章里,叙述的角度出现了问题。

有时,创作出现苦恼 就感觉到孤独,因为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可以讨论,也无人可倾诉。“君似孤云何处归,我似离群雁。”“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一觞虽独尽,杯尽壶自倾。”

人生最孤独的时刻,就是一个人把想说的千言万语,与一棵树影,或看着灯火阑珊,对着一缕月光无语对白。

这样的时候,我是一个真正意义的孤独症患者。

2022.8.28.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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