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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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秋天应有的天气。轻描淡写的白云，蔚蓝色的天空，清爽怡人的清风，眼里的一切都有美感，万物可人，皆含诗意；就连一枚枚落叶，也沾染了阳光与蓝天的明媚，不卑不亢地藏着一叶知秋的密码，落地为安。
早晨，有点事耽搁。家里有玉顺照应老母亲，我就搭邻居采蘑菇的专车来到树林，时间已经是九点。采蘑菇和圆枣子，不是几位邻居的目的，他们也想到秋天的树林里走走。我们确定，下午两点半在刚才下车的公路集合，来车接我们回小镇。
树林早已在秋高气爽的舞台，彩排鸟语花香。星头啄木鸟在橡树上报幕，云雀用它银铃般的吟唱为大地热场。
我站在一棵小花楸树前，犹豫好一会，才品尝如红玛瑙一样的花楸树果实，淡淡的的酸甜，有点像狗奶子的味道。小时候就认识花楸树，也知道它有一个俗名叫马家木，木材可做农具、家具、文具，也多次写过花楸树，但就不知道它的果实可以吃。还是昨晚翻阅《长白山木本植物彩色图片》，才知道花楸树的果实可以吃，还可以酿酒。
距离花楸树不远，是一棵糖李子树。它的果实是深红。小时候就知道糖李子好吃，不过现在不是糖李子最好吃的时候，应该过了霜降之后，它就是森林里上等好吃的野果。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高云淡，凉风徐徐。至少有两次，飞机从天空飞过，带动森林一起喧嚣。
在一片沼泽地，意外看见一种鸟，黑褐色羽毛，头和嘴像鸭子，前额有明显的白色。感觉很像我在长白山鸟类图鉴里看见的白额雁。我百度搜索，得知白额雁是常见的旅鸟。不过资料里说，白额雁每年四月和十月经过长白山。也许是我看错了，它们不是白额雁，因为现在才九月上旬，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与沼泽地附近，听了一会大山雀、云雀的歌唱，我就向树林深处走去。采集了几串五味子，只是拿手里看看，五味子适合在冬季与冰糖煮水喝。
走进一个小河谷，吃了几粒稠李子。然后坐在河边进午餐。今天带的葱花饼，吃葱花饼不用吃咸菜。说实话，大煎饼有点吃够了。
午餐这段时间，有沼泽山雀在不远处歌唱。还有两只白色的蝴蝶，飞在河岸一片野豌豆秧附近。几只蚂蚁在河卵石之间运动。蚂蚁的人生很让人敬佩。
看着蚂蚁，我感悟人生。其实，人生不必悲秋，也别介意得失，曾经拥有的从来都是侥幸，都是苍天的恩赐。生命的经历与体验，才是人生最优等的礼物。没有阅历的人生，就像故事里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平铺直叙的人生，少有人阅读。
看着眼前流逝的秋水，谁都会相信，我们都会被时间遗忘，被光阴冷落，被衰老收留，与其眷眷怀念青春，不如任性地变老，与其感慨万千，不如优雅地活着。秋天的风，一如既往地热烈，晚开的花朵，也俏丽芬芳，倘若，彼岸还有心念之人，心中还有笔墨生香，我生命的一切，都是云卷云舒的美好模样。
两张葱花饼充饥，身体就有了精力。我沿着河岸往前走二百米左右，听见清脆的鸟鸣声，一时想不起是什么鸟儿在歌唱。慢慢靠近那片阔叶林，又朝发出声源的地方移动，最终确定鸟鸣声来自那片树林。
我用望远镜，断断续续扫描了十几分钟，终于捕捉到目标—灰背鸫，还意外发现了它的鸟巢。虽然灰背鸫是长白山常见的夏侯鸟，三年多时间，算这一次，我才是第三次与灰背鸫相遇。如果不是以图片比较，我已经认不出它了。
我印象深刻的时候第二次邂逅灰背鸫。那是去年七月初，我也是在河边阔叶林听到非常好听的鸟叫。原来，有一只灰背鸫藏匿在树丛间，一直鸣叫，鸣叫声很响亮。我开始不知道它为什么频繁地鸣叫，难道七月也是它的繁殖期？我们都知道，鸟儿在繁殖期是最乐衷于用歌声赞美爱情。我一查资料，原来灰背鸫的繁殖期很长，从五月到七月都有在谈情说爱的灰背鸫。
做为夏侯鸟，灰背鸫在长白山居留时间是五个月左右，向南方迁徙时间是九月末和十月初。
我几次想靠近灰背鸫鸟巢看个究竟，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它们也就在长白山还能生活二十几天了，还是不要打扰它们平静的生活吧。如果想看它们的鸟巢，等它们迁徙以后，再来看也不迟。
灰背鸫不像荒野柳莺、黑枕黄鹂那么漂亮，它是蓝灰色的羽毛，颊部有橙棕色，飞羽为黑褐色。灰背鸫和黑枕黄鹂相似，在繁殖期间特别能鸣叫 鸟类志里说，他们曾经观察到，凌晨两点多，就有灰背鸫叫春的歌唱了。
我离开灰背鸫，从原路往公路方向走去。我方向感很差，经常像模特走秀，会在原地耽搁很久。
染上秋色的森林，在阳光下显得安静美好。我的双脚踏在枯叶上，发出刷啦啦的响声。有鸟儿不时从天空划过，就像羽毛箭，一闪即逝，射程有远有近。
我是第一个到达公路指定地点的人。看时间才两点，我坐在公路边的护坡上，整理今天的观察笔记。身后有一片覆盆子，诱人的果实早已无影无踪。
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像几位漂亮却懒散的白衣少女，在蔚蓝色的背景里的散步，悠闲的剪影，留下令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无意间想起胡冬林，想起长白山森林里，有一条他独自跋涉的小路，他是孤独而闪光的森林行者，他以侠客的豪放气质，用天池饱满的蓝色，满山杜鹃的芬芳，三江之水的激情，白云峰的铮铮铁骨，大写长白山的伟大传奇。
2022.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