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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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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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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笔记:早春札记

   到小树林走走看看,成为我这几天必须进行的早朝。

   不合时宜地凌晨醒来,四点再次入睡,听着《水墨兰亭》挨过几个小时的光阴。

  我站在稠李子树下,等待附近鸟儿的朝拜。我看见前面一棵云杉与一棵小青杨并肩而立,它们的树枝相互渗透,如手臂挽着手臂,我很愿意把它们看成是一对彼此心有灵犀的恋人。我曾在浅秋季节,拍了几张五叶地锦缠绕它们的枝干的图片,那一枚枚燃烧般的风韵,恰似对爱情最虔诚的礼赞。

  闻听蓝大胆从河岸高大的青杨树上发出悠悠的鸣叫,让我想起约翰·巴勒斯描绘蓝鸲鸟儿的文字:“当它在春天出现的时候,天地之间的纷争必须结束,在它的身上,我们能感受到友谊的温暖,在它的身上,我们能感受到和平的光芒,它有着春天般的似水柔情,它有着冬天般的宽容博大。”

  我喜欢这样的文字。这是文学的语言,不是科普。昨天,发一短文,想在今年去林场过一段临森林更近的日子,完成《林场日记》的创作,并感慨没有志同道合者同行,不相识的网友冰雪俏佳人说,如果不是太远,愿意陪我同行。我知道网友也是这样一说,但我听着心里很暖,也很感动。很多陌生网友,都是因为喜欢我的文字加我的,这是对我创作的肯定。

   我离开稠李子树,向河边走去。那里隐约有沼泽山雀的声音。我的早朝,没有太多奢望,就是在山水间聆听鸟鸣。

  看远方,天很空旷,只是缺少蔚蓝与明媚。风比往日温柔,林中尚不见春色,几只沼泽山雀,在不远处的河岸轻吟低唱,仿佛是一群喜欢唠家常的女性,喋喋不休地说着家长里短。

  两只太平鸟来的刚好,它们落在山丁子树上,为我的早朝奉献了彩色的奏折。我没有带望远镜,也能想象出它们的美丽的鸟冠。我经常想把太平鸟和戴胜比喻成欧洲的贵妇人,鸟冠很像贵妇人的华丽的头饰。

  天高地阔,鸟鸣声声,我心也很静。这正是我期许自己的好时光和岁月静好。积雪的白色,纯粹了世俗的烟火和诡异,与我心心相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一地洁白,如同一幅轮廓清晰的木版画。

  太平鸟飞走了,天使不会长久停留一个角落,天使的使命就是传播吉祥。麻雀来了,这个平凡的生灵,一直周旋在人类周围与荒野。麻雀的人生哲学,就是铅华洗尽,必见朴素与简单。人生,有时候,生活轻描淡写,甚至笔墨潦草,似乎比精致更有意味,那些粗放自由的线条,比如简陋的鸟巢,鸟儿同样把生活过的有声有色,也有滋有味。

  我漫步来到第二个水榭,不期待在此遇见奇迹。人生在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未卜的前程,也许你设计过不同的彼岸,其实,我们的愿望很像谜语,最后,只有岁月给你最终的答案。

  水榭很安静。只有对岸的那片裸露出黑色的斑斑点点的土地,逗留着几只乌鸦,它们并不喧闹,轻轻叩击大地,仿佛是再把春的消息传递给冬眠的精灵。鸟儿皆有分享幸福的基因,天生的善良。

  几棵大青杨默默地伫立在水榭中央,它们高耸云天,霸气十足,却不盛气凌人,大树安静地听着沼泽山雀的浅唱。沼泽山雀的啾鸣总是有点急躁,准确说是节奏明快,与潺潺的流水共鸣出这个上午的交响曲。

  我抚拦而站。河水汩汩向远。水榭高出河流两米之高,枯萎的白茅,在栏下自从一片风景,活出自己的春夏秋冬。

  终于在河对岸看见了沼泽山雀的身影。由于它们的存在,我会不再假装思索,褪去伪装,认真听鸟儿歌唱人生、歌唱生活,对我而言就是一场醍醐灌顶的哲学讲堂。

   水榭这片树林不大,但让我的生活与自然有无障碍的链接。就像一本不厚的书,开卷有益。《活山》仅八万余字,却是生态文学经典作品之一。

   突然,一只似曾相识的小鸟飞到对岸的黑榆的中层树枝上。我目不转睛的凝视它,隐隐看见它尾下覆羽淡棕褐,杂以黑色横斑和色端斑,就像生活的五味杂陈。它在树枝之间上下跳跃几次,然后站在一根不粗的斜枝上,两翅微微张口,开口就经艳天地,发出一串串响铃般的歌声。是鹪鹩,我好惊讶与开心。四个冬天,这是我在啤酒广场这片小树林第二次遇见鹪鹩。我痴痴地聆听着它的歌唱,却感觉自己江郎才尽,无法用文字生动地描摹他美妙的歌声。它的鸣叫很有自己的特点,似“quaelqonel”。我确实无法栩栩如生地再现它的歌声。

  作为长白山的留鸟的鹪鹩,数量并不多。从鸟类志里我得知,鹪鹩主要分布在南坡长白县的横山、抚松县的维东、北坡安园县的三道、二道、头道、奶头山、利平营子直到温泉以上。鹡鸰是适应性很强的鸟儿,栖息于海拔780-1,800米有溪流分布的阔叶林,红松阔叶林和针叶林;在河流沿岸的各种景观都可见到,直至海拔1,800米左右二道白河源头的裸岩中亦有鹪鹩鸟巢。

  鹡鸰有个特别明显的生活习性,天气寒冷时,它们从11月左右开始向低山、山脚地带游荡,次年三、四月返回稍高海拔的繁殖地。所以我才有幸在家门口附近的树林遇见它。

  我虔诚地聆听鹪鹩赠予我的禅音,感恩鸟儿一次次赋予我生命启迪。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向天地敞开自己的心扉,余生,我只想让自己活成一朵花,不是花朵容貌,那是女孩子的向往,我只要花的品质,而是一朵花的品质,那就是荷,一生只为普世的慈悲。

  无人与鹡鸰共鸣,沼泽山雀也不知去了何处,我也无能为力,孤独的鹪鹩飞走了。

   我轻轻叹息,因为我很清楚,

万千绚烂,繁华落幕,都会归于平淡。我虽然没有佛缘,也没有深读过圣经,对信仰的深邃知之甚少,但我很清楚一点,也是我与哲学最相近的一次肤浅的思考,我终于明白,其实人生大部分的平凡时光,是湖一样的时光,偶尔有涟漪,更多的时候是平静与安逸,波澜不惊,就好像静谧而妥帖的日子,连清风都不轻易去打扰它。当夜晚弦月光临,整个湖面波光粼粼,涟漪轻柔,疏影暗香,恰如我们的人生,浪淘悲欢,沉淀苦甜,接纳很多不确定,因某种妥协获得某种和平,是生命的平衡术,也是陶冶情操的阶梯。

  归途,在灌木丛遇见大山雀。意外相遇,怡情悦性。大山雀不是这里的常客,它们的歌声不如云雀那么悠扬,它们并不介意自己的平庸,每一声鸣叫,都透着欢喜。那种心境我有体验,就像在春天,我们看见荒野上小草萌芽。

  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那是对我漫步的回应。

  我小心着脚下的坎坷,也不时看着远方。此刻,作为一个追风的人,我心情安静与爽朗。倘若,我给自己画一幅肖像,眉宇之间一定有一片天地,那里有情意,有悲欢,也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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