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霜之美

     霜降节之后，天气就越来越冷了。在北方，已有一场场的霜降落下来了。《易·坤卦》里曰：“霜降，坚冰至。”

     感受霜的那种薄脆、清冷，最好还是乡下。那时是知青，居住的是乡间常见的平房，墙是青石，瓦是红瓦，所以，一场白霜降下，就格外的醒目。落霜的季节，早晨一起床，推门望去，对望的房屋上，薄薄的霜，白中带青，清冷冷地覆盖在那儿。

     霜的色彩与雪不同，雪是白色的，白的彻底。霜也白，但白中透露着一种淡青色。房顶上的霜，很薄，能透过它看到霜下瓦的暖红。早晨，人醒了，麻雀跳来跳去，那些清浅的霜，便四处飞溅着，生发出一种“乱花迷人”的迷离之美。

    有时候一只猫，会从屋顶上急急地跑过，留下一溜浅浅的印痕。太阳出来了，不知不觉中，房顶上的霜化去了。只留下片片的湿润，那是霜在瓦片上留下的痕迹。

    当知青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道岭。那三年多里，下田干活，我几乎每天早晨去攀爬那道岭。不同的季节，爬岭的感觉是不同的。落霜的季节，行进在那道岭上，感觉另一番情趣。

    早晨，一场霜落下来，空气清冽而又湿润。草木已枯，人行走在山道上放眼望去，全是冷冷清清的白。大地，广袤而又苍凉。铁丝样的枯草上，落满了霜，俏生生的，惹人生发出一份怜意。人的脚，踩在枯草上，枯草发出轻微的清脆声响。霜晨，寂静而又安谧，行进中，听着这种脚踩薄霜的声响，就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幽微的情趣。

    人从岭上走过，回首望去，是自己留下的清晰的脚印，浅浅的，凉凉的。想来，生命的足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印证着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秋霜痕，也就是“人迹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