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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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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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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漫谈

理想漫谈

孙泉

退休近十年,我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一部散文集,目前又有一部散文集送出版社审查出版。同时,还发表了近百篇散文、短篇小说。出版和发表这么多的作品,是我的理想吗?可以告诉你,这曾是我少年时期的理想。但是,这个理想并没有成为我职业生涯“主题”,仅仅作为学习和工作生涯中的一味“调料”。

初中毕业在家等待就业或者继续读书,当时对这两种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读书。因为我特别喜欢读书,喜欢学校那个氛围,想多学点文化知识,所以,当时我的理想是继续读高中。

可是,现实却将我第一次萌发的理想击碎。既没有分配工作,更没有去读高中,而是随着上山下乡的大军去了江苏省最贫困的县——灌云县,又是这个县最贫瘠的乡村——五图河乡当知青。知青是个文化名词,实际就是农民。我从几百公里外的县城到边远的灌云农村,那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这样的状态下,理想是什么?我的脑海里已经没有理想这个词。

既然已经来到灌云五图河当农民,首先就是要生存,生存的第一要素就是填饱肚子。要填饱肚子,你得干活。所以,那时,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脚踏实地的干活,干好农田里的活。

离开故乡,在这偏远乡村,干活之余,有不少空余时间如何打发?我就拼命地读书。读从家中带来的中学课本和其他书,包括文学书籍。当我重新拾起几乎还是崭新的中学课本再读时,很多同伴知青笑话我:还想再到学校读书?我无法回答他们的疑问,因为我是在读中学的课本,看上去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你是在做梦还想去学校读书。其实,当时,一点都没将读书目的与未来再去到校读书联系在一起,想都不敢想,因为知青运动正如火如荼,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大学毕业生了,只有中学毕业生,中学毕业生除了部分安排工作外,其余都去农村当知青。可见,我能有那么高的远见,将来还可以去学校读书?可以说:埋头干活就是为了生存,劳动之余读书是为了消磨时光。

那个时候,农业劳动之余,读书之时,开始了文学创作,梦想成为一名农民文学爱好者,如能发展,当个农民作家,柳青的《创业史》给了我深刻的启发,农民作家理想的种子开始萌芽。

谁料想,3年后,也就是1974年,一则招生通知在知青点炸开了“锅”,知识青年又可以到学校读书。谁也没有想到,谁都没有心里准备,当然关键是没有再去学校读书的文化准备。通过层层筛选和考试,我从450多名的知青中被推选去大城市大学里重新读书。在考试批卷中,批卷老师认为我写的作文是抄袭的,老师认为那个时候,知青很难写出这样水平的文章。其实,批卷老师推理一点没错,我那个年龄,小学4年级文革开始,老师已经不能正常到校教课,学生也不愿意安静地听课。可想而知,文化水平如何了?

招生办到知青点进行了实际调查,他们惊讶地发现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还有青年能静下心来读书。他们认真细致地看到了我读的书、写的文学作品,临摹的毛笔字……我最终被录取。

很想借助这次重新入学机会到大学里进行文学创作方面的深造,然而,给的入学志愿有很多学科,却没有一所文科,然而,抛弃个人的小旮旯,听从党的召唤,无条件地服从祖国的挑选。

毕业后重回农村是当时流行的一个思潮,为了将来更好地服务农村,选择与农业相关的学科很重要。可是,供选择填报的学校没有与五图河农业生产具体的专业,只有水利、财经和工业。我心里在想,五图河没有工业,也不需要财经,但是,学好水利将来兴许能有用处。毛主席说过:“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学好水利,用学到的水利知识管理和改良五图河的盐碱地,多生产粮食。

于是,就填报了水利专业。然而,到校报到,学校将我分配到水文专业。水文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当然很快就知道了水文是干什么的,是与水打交道的,是研究水运动规律的专业。

从农村重新去上学,学校分配我的专业,都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甚至梦里都没有遇到,与我的理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以说已经突破了我理想的“框框”。

水文的工作单位一般都紧贴江河湖海,在江河湖海比较偏僻的岸边,远离城市,甚至很荒芜的水边、山涧,比五图河还要偏僻。所以,那时也做好思想准备去迎接新的工作岗位。然而,毕业分配,我却被分配到六朝古都金陵,而且就在市区内,长江边上。单位大楼是建国前的银行,气派而端庄。不仅分配到这个单位,而且直接分配到技术室,完全在机关里工作。分配工作人事部门同志后来说,到学校去招收人员时,发现我那时的工程体字写得十分好,水文技术正需要这项技能。没想到,知青时期为了消磨时光开始练习并一直坚持,入校后得到工程字体的专门练习,这项技能影响到工作分配并应用到实践中,最终,水文成为我一生奋斗的行业,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由知青到学校深造并分配到大城市机关工作,亲朋好友曾经问我,你为什么有这么美好的理想?我无语回答,这些真的不是我的理想,现实的工作环境、学习氛围、生活条件都已经远远高于我曾经理想的镜像。

将原有的理想全部投入到实践中去,投入到为社会主义建设中去,理想才能闪烁耀眼的光芒。

理想必须与实践相结合,并在实践中不断修正、完善。理想并不是一层不变的,如果脱离实践而“天高任鸟飞”,那么,这个理想仅是“空中楼阁”的幻像。

从五图河到南京,从乡村知青到机关工作者,虽然,我们常说这是革命分工不同,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次人生的飞跃,也是理想在实践中的一次升华。

从事水文工作40个年头里,我曾经的理想已经完全赋予了时代和工作环境的要求,先后参加了三峡水利工程、港珠澳大桥、田湾核电站等多项国家级工程的建设。能参加世界级水利工程的建设,这完全超出我的理想范畴,包括取得高级职称、入党升职。这时候,已经不是我的理想如何如何,而是理想像一座座山峰,让你一座座地被攀越。

理想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是随着环境的改变和事物的发展而修正。

2016年,我结束了个人事业奋进的旅程,从岗位上退了下来,至此,自1971年当知青到退休,一共走过了46个年头。退休后的我,身体状况尚好,经济条件不赖,如果直接躺下来安享晚年,无论哪方面都没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但是,我没有选择躺平去享受,而是重拾昔日爱好,重新燃起青少年时代曾经梦幻的文学,夜以继日地读书和创作,不到十年的时间,创作4部书,两部长篇小说两部散文集。其中两部长篇小说和一部散文集已经出版发行,另一部散文集也在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路上”。

我对文学的挚爱从青少年就开始了,那个时候只是理想就是能当个农民作家,随着重新上学和参加工作,因专业的限制,并没有得到发挥,仅是有限的萌动,偶有文学发表于报刊杂志,日积月累,退休后,文学之情燃起,重拾创作热情,将自己曾经的理想再次修正。

直到今天,我才完全理解什么是理想?每个人的理想应该建立在时代的要求,社会赋予的历史使命之上,在实践中不断完善和修正,如果脱离实际,那么,这个理想再远大也毫无意义了。

(2024年6月23日于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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