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猫

杨大爷和冉婆婆养了一只猫。因为他们的儿女都不在身边，还因为他们住在没有电梯的老房子里，老鼠经常光顾，所以，他们希望这只黄猫能成为他们的伴，成为他们对付老鼠的利器。

这只黄猫是杨大爷从一位家住农村的亲戚家抱来的，是只母猫。它来时还不到四个月，看上去还是个小不点。虽然猫没长大，但它的形体、长相和皮毛活脱脱地象一只小老虎的模样。于是，两位老人就管这只猫叫“小虎”。他们希望它长大后生龙活虎，活泼可爱，对主人乖巧伶俐，对老鼠凶狠剽悍。

“小虎”一天天长大。小虎果然没有让两位老人失望，它时不时抓一只老鼠到客厅里来，不知是来邀功，还是故意震摄一下别的老鼠。小虎先把老鼠咬个半死，然后又故意松口，让还能动的老鼠爬上一小段，之后小虎又把老鼠咬住，换一个地方，如此反复，直到把老鼠折腾到毙命为止。过去老鼠乱窜，老俩口半夜起来打老鼠的情形没有了。

除了捕鼠，小虎还时常跟着主人绕圈子，表现很亲热。杨大爷闲暇时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小虎就来蹭他的小腿，不时还跃上杨大爷的怀里撒娇。杨大爷或者冉婆婆外出，小虎也总跟着不离左右，就象身边跟了个虎保镖。

与小虎有了感情，或许还把小虎当做了有功之臣，杨大爷和冉婆婆渐渐对小虎有些骄惯起来。每天小虎吃两饨饭，每饨食里必有肉，要是偶尔不给小虎肉吃，那整个饭就不会动，小虎只是用鼻子嗅嗅，就转身离开了。

猫食里没肉不吃，小虎还象过去那样抓老鼠吧？没有，好象它是在跟主人赌气一样，你不给我肉吃，我啥也不干，宁肯饿着。

小虎一天天瘦了下来，冉婆婆看了心疼，就将就小虎。杨大爷对老伴的做法不赞同。他说，猫生来就是捕老鼠的，如果猫食里没肉就不吃，也不捕老鼠，养着猫还有何用？光靠它来给我们作伴，心里也不畅快。时间一长，老鼠就会象过去一样猖狂。

冉婆婆见老伴说得在理，就坚持在猫食里不放肉或少放肉。但小虎还是无动于衷。

一天，邻居孙婆婆过来说，她家挂在窗台上的香肠少了几节。几天前她曾看见过小虎到她家去过，是不是被小虎偷吃了？孙婆婆也拿不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要是人的话，捉贼要拿赃，是猫偷吃了东西，也得眼见为实。

杨大爷听说后，就四处查看，果然在自家的沙发底下，发现了小虎没吃完的半截香肠。猫赃拿获，杨大爷更加生气。在他的眼里，过去那个虎虎生威，懂事可爱的小虎变成了嘴馋 懒惰，自甘沉沦的“病猫”。

怎么办？杨大爷跟冉婆婆商量，与其让小虎这样“病”下去，继续惹事生非，还不如把它赶出家门。冉婆婆不懂老杨说“赶”的意思？就问，是将小虎赶走，让它成为流浪猫吗？如果这样做，我不同意。毕竟小虎过去有过乖的时候，况且它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人犯了错还可以改，何况小虎是一只猫。杨大爷忙解释说，这个“赶”的意思是让小虎离开家一段时间，离开的办法是将它抱回到它来时的“娘家”里去，让它在那里过一段乡下的日子。“赶”还有赶快的意思，得抓紧，如果拖的时间越长，小虎的毛病就会越严重，矫正起来就会越困难。

老两口统一了意见，杨大爷就找了个竹笼将小虎装了进去。竹笼四周都有鸡蛋大的眼，能通气，小虎也钻不出来。杨大爷坐汽车把小虎送回了二十公里外的亲戚家。

杨大爷向亲戚说明了来由，就把小虎留下了。并给他们说，如果过一段小虎表现好，不挑食了，我再来把它接回去。杨大爷在亲戚家住了两天就走了。

杨大爷刚回到自家门口，就看见小虎在家门口蹲着，嘴里还含了一只比老鼠要大一些的小动物。他仔细一看，这不是小虎吗？它嘴里含着的是一只松鼠。可能是松鼠被咬被含的时间过长，已经没了气息。

杨大爷打开家门，小虎就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含着松鼠，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它抬起头来看着过去的主人，两只眼睛里满是期盼和渴求的眼神。杨大爷和冉婆婆几乎是同时蹲下身子，冉婆婆从小虎口中取下松鼠，杨大爷将小虎抱着走进了屋。

老两口不知小虎是怎么跑回来的，从哪里捕捉到了这只松鼠。他们看见小虎四只脚掌被磨破流着血，身上的皮毛有的地方也被划破。见小虎这样，两位老人比见到自己的儿女受伤还难过。

经过两位老人的精心照料，小虎很快康复，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从那以后，小虎不再挑食，白天晚上一门心思和老鼠作对。两位老人的家和他们住的这幢老楼不见了老鼠的踪迹。

一年后，小虎产下了三支小猫，两只公猫，一只母猫。杨大爷给它们分别取名为虎崽、虎娃、虎妞。冉婆婆问他，怎么老是叫虎啊虎的，取别的名字不好吗？杨大爷说，猫的虎性不能丢，丢不得。小虎的教训也不能忘。

三只小猫满三个月的时候，杨大爷又把它们装进了那只装过小虎的竹笼里，准备带它们到乡下的亲戚家去。走的那天，小虎“喵——喵”的叫个不停，它的两只眼睛打量着杨大爷，好象在寻找答案。小虎舍不得它的儿女离开，但它似乎又知道它们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