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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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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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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黄桷树

童年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但印象最深的要数家乡的黄桷树。

我家住在渝东长江边的一座小县城。大宁河从她身边汩汩流过。小时候,三峡工程尚未动工建设,闻名遐迩的美丽小三峡也未开发。大宁河湍急但清彻的河水在城外不远处与泛黄的长江水交汇,宽阔的江面上形成一黄一绿的明显界线。

我家住的地方是一个单位的大院子。听老人说,很久以前,这院子是一座祭祀用的神皇庙。院子临街一面有两座雕饰精美而又古色古香的高大城门。门的两边,分别矗立着用上等青石雕刻而成的形态逼真的成对的大狮子。记得儿时和小伙伴们玩耍时,还相互搀扶着骑在石狮子上打趣逗乐。此外,院内还有唱戏用的戏台子,屋梁门窗等都雕龙画凤。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院子里那四棵参天的黄桷树。它们约十米一棵整齐的排列着,象四个高大威猛的武士守护着这座古庙宇;更似四把巨伞,几乎把整个院落都遮挡住。每棵树的树茎粗得起码要四个成年人牵手才能合围住。黄桷树根象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钢绳把块块青石紧紧地缠住。人们便把树根围起来分别砌成四个圆而墩实的基座。这样黄桷树根盘桓蜿蜒地扎向地下深处。

每到夏季,鸟鸣蝉叫,男女老幼都围坐在树下乘凉,好不惬意。深秋时节,黄桷树由绿变黄,好似巨伞涂上了一层金色,把整个院落都映照得金灿灿的。

随着冬天的来临,树叶随风飘落凋零,最后只剩下粗细不一的树枝。但黄桷树依然靠着强健的驱体勇敢地面对寒风冷雨,执着地向上生长。

春天来了,黄桷树象早已被唤醒,树枝上的嫩芽含苞欲放,渐渐地由小变大,由青翠而成深绿,继而形成长而扁的叶子。那清新,那葱绿,象打扮一新而又青春焕发的老人,与大地万物一起喜迎春天的美景。

     古老的黄桷树经历并见证了许多风风雨雨。记得有一年的夏天,电闪雷鸣 ,大雨滂沱。一棵黄桷树被雷电击中,树的顶部好大一截树枝因此而干枯。但大树没有因此而被吓倒,在枯枝的周围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发。

文革中,门前的石狮子和院内的门窗雕花及精美石刻等古迹被当作“四旧”破掉了。黄桷树上,麻雀斑鸠等鸟类,被弹弓和猎枪撵得四处躲藏。而院子里那高大茂密的黄桷树就成了他们天然的避风港和栖息地。透过密密的树叶,你能看到一些高大而隐蔽的树枝间,用小枯树枝树叶细草堆砌而成的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鸟巢。每到傍晚时分,一群群青一色的麻雀就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它们一些在树叶间欢快地跳来跳去,一些在相互嬉笑打闹,还有一些在窃窃私语,似乎在和同伴亲密地聊着什么。而大一些的灰褐色的斑鸠则蹲在高枝上“咕――――咕,咕――――咕”地叫着,好象在思念和呼唤外出觅食未归的同伴早点回来。

    雨后,黄桷树一些大而粗的枯枝上便会长出又大又嫩的木耳,一丛丛一片片, 黑里透红。一到天放晴,我们这些小孩子们顾不得大人们的劝阻,争相爬到树上去采摘。用随身带的簸箕装着拿回家,淘洗干净,或晒干后食用,或趁新鲜炒来吃。一家人品尝着黄桷树带来的天然美味,其乐融融。

在黄桷树的陪伴下,我从小学念到初中高中。十多年过去了,我度过了我的孩提时代而长大成人,而黄桷树则年复一年,叶落叶长,从衰落到繁盛,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似乎它们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也不觉什么是衰老,始终一如既往地为大地奉献着无尽的绿意和勃勃生机。

后来,三峡工程动工建设,我家居住的这座小县城,随着工程蓄水位的提高渐渐地被淹没。那古老的黄桷树也面临沉入江底。老城的居民和蓄水位以下的村民都相继搬迁至新城或高处的新居,有的还移民到外省市。为不妨碍蓄水后的航道安全,四棵黄桷树要被砍掉移走。上百年的古树根深叶茂,为移走它们,还颇费了一番周折。十几名工人用了近一个月时间,才将古树一根根,一截截,一块块的锯掉并连根运走。

许多年过去了,几代人“高峡出平湖”的梦想早已变成现实。我家老院子里那黄桷树生长的地方已变成一湖清水。每当我回到老家,看到街道旁庭院里岩石上峭壁间那一棵棵黄桷树,便会勾起我童年的回忆,想起许多年前我家院子里那四棵古老苍劲的黄桷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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