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岭崖（组诗）

春 天

燕子从南方归来

燕子没有找着，她自己的房子

燕子的房子筑在我家老房的檐下

修建新房的时候，我拆除了

我家过去的老房

女儿说 : 这只燕子

在我家新房前寻觅了很久

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燕子没有找着，她自己的房子

燕子的房子，随我家老房一起去了

我是她房子的拆迁者

面对一只无家可归的燕子

我心怀愧疚

像一个罪人

马岭崖

车子过了清江河

就有一种，要上天的感觉

九岁时我跟父亲去资丘

父亲告诉我，那座山就是马岭崖

后来表妹春又嫁到那里

滔舅说，上次他去马岭崖的时候

一路上打了，好几只野鸡

这次他也带着他的宝贝猎枪

可运气显然不如上次好

一路上，我们一只野鸡

也没有见着

在胡家棚鸟鸣

胡家棚，两面青山

居住在这里的人

与山为邻，与鸟为邻

每天，他们被一声声

甜蜜清新的鸟鸣

从清晨的梦境中叫醒

胡家棚的鸟儿

是最纯粹的山里鸟儿

在胡家棚听鸟鸣

有如听到

久违的乡音

土豆花儿开

土豆埋在土里

土豆不说话

土豆开花了。红的花

白的花，紫的花

这些好看的花儿

开成了人间最美丽的

星星。土豆开花了

土豆长大了

土豆掀开泥土的被子

青黄不接的饥荒季节里

土豆，是我们乡间

唯一的粮食

橘子就是橘子

众多水果家族里

我对橘子，情有独钟

在一首诗里，诗人

把橘子比喻成金色的太阳

胡家棚，我大妹

德梅家的后山坡

有一片橘树

我反复观察过

那些挂在树上的橘子

橘子就是橘子

橘子不是金色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