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犬道歉

阎保成

对狗，我一向不是很喜欢。虽然它们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但始终不能让我对这种动物有好感。

父亲住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出单元楼搂口的时候，一只金毛快速地从别处窜了过来，无声无息，像捕猎的狮子。父亲手中的拐杖被金毛一口咬住……手中失去拐杖的父亲，瞬间便摔倒在地上。这一惊一摔，让原本就有脑梗后遗症的父亲一时间竟无法从地面上站立起来。好在小区里有走过的人，把父亲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架回屋里。一个多小时过后，父亲才从惊恐中镇静下来，用不清晰的话语说，谁家的狗，也不看紧了……九年前父亲患了脑梗，落下右边身体和右手不听使唤，后来一直用左手吃饭。摔倒的当天下午，父亲用左手去端水杯喝水，左手疼痛，这才发现父亲的左手腕肿了起来。次日早上，寻了市里一家好的医院，挂号、排队、拍了X光片子。问放射科的人，片子何时出来？他上下瞅了我一眼，说，不知道！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可以看出，对我不屑一顾。

昨天下班时鞋子上沾满了白色的涂料，今早未曾更换便又穿在了脚上。也许是我这双不洁净的鞋子污染了他的眼睛，便有了“不知道”的答复。

搀扶着年迈的父亲，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在医院的卫生间，我把鞋子表面擦洗干净，再次去问放射科的医生，片子啥时候能出来？这次他没有上下看我，只简单说了两个字，等着。我想发脾气，但最终还是忍了。早上来医院很匆忙，没有顾上吃饭，这会不想和任何人争吵，我想省点气力。回到父亲身边坐下，父亲问我，有问题吗？我说，片子还没有出来，不知道，估计没有啥大碍。父亲不再说话，我们俩静静地坐着，看着医院大厅里众多和我们一样等待的人群。

“老同，你在这干啥？”

回头一看，一双美丽的眼睛直视着我，原来是高中时的同学，虽然已过了中年，但仍存留着年轻时的美丽。我把事情讲给她听，求她帮我去问。我说放射科是个男的，女人问事一般不会被拒绝。她不说话，只是笑了一下。不大一会，她就回来了，说，还需要一个小时。我问，你认识放射科的人？她说，不认识啊！

狗眼看人低这一说法，我有自己的理解，狗的身高原本没有人高，应该是把人看的高大，岂能看低呢？也许是人类过于溺爱这种动物了，给了犬类无限的荣耀，使其心高气傲，它才会把人看的低矮。于是乎有了狗眼看人低的经典说法。这种理解存放在我心里就是了，不能说与他人，也无需说给我的这位同学听。但对狗，我愈发不喜欢了，甚至有了诸多的厌恶感。很多丑化和辱骂狗的词语瞬间就想起来。譬如：狗仗人势、狗咬吕洞宾、狗咬要饭的……

取了X光片子，递给门诊部的医生看，他说，骨头没事，回去抹点红花油，几天就好了……

门诊医生的话很温和，我的心总算放下了。　

“狗该杀，太可恨了！”从医院回到家，我问父亲。

“狗就是狗，恨啥，必定是动物，有它自个的天性，杀了有啥意思……”

父亲胆子很小，小到啥程度呢？连只鸡都不敢杀。更有甚者，在看电视时，如果遇到行刑的场面镜头，父亲会把头转向一边或者低下，等这个场景过去了，再接着往下看。

父亲虽然摔倒了，但对狗没有一丝的怨恨。仔细想来，和父亲相比，我的心态远不及他心胸豁达。从父亲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地话里，倒让我对放射科医生的怨气也消了。狗做了错事我们都能忍让，何况医生还是个人呢。看来我的怨气是自找的，该学会理解，留一份包容存于心，比多一些怨恨要好。

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虽然它已不再为人类狩猎服务，但却成为了宠物被人类供养着。在当今这个世界，没有了狗，人类会失去很多与狗相处的快乐；没有了医生，人类的生存会变的艰难。

一时的冲动和埋怨，往往会产生出错误的判断。也许在今后的生活中，会改变自己的思想，会逐渐喜欢上狗。我会为宠物犬说一声“对不起”。医生是人，远比犬要高贵，如果也用“对不起”回敬的话，就显得不尊了！

不管是狗，还是医生，我对你们说一声“道歉”，略表我的不敬。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