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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军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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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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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喜鹊枝头叫

又见喜鹊枝头叫

邵军祥(甘肃定西)

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我拿着扫帚正在院子里扫院,突然从头顶传来喜鹊清脆的叫声——喳喳喳,循声而望,头顶飞过四只黑白分明的喜鹊,我不禁一阵惊喜,注目远望,它们在不远处山坡一棵高大的柳树枝条上栖落下来——没见喜鹊大概有近四十年了吧!如此近距离地看见它们在家乡小镇的树枝上栖落,它们是驻足,还是路过,不得而知,但心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惊喜!

喜鹊,在我国民间被视为喜庆吉祥的象征。它体长40—50厘米,雌雄羽色相似,头、颈、背至尾均为黑色,前后呈现紫色、绿蓝色等油亮光泽,尾翼较长呈楔形,嘴、腿、脚纯黑色,腹部以胸为界为纯白色,是不随季节而迁徙的留鸟。它们不仅有俊美洒脱的身姿,更有给人象征好运的清脆响亮的鸣叫声。农村老家,什么样的鸟儿都有,老鹰、猫头鹰、喜鹊、乌鸦、布谷鸟、班鸠和麻雀,还有秋去春回的小燕子等各种候鸟。毫不夸张地说,那里就是鸟的乐园、鸟的天堂。春天来了,百花争芳吐艳,鸟儿们经常集聚起来,忽东忽西遮天蔽日地舞动着天空。唯有那喜鹊雄立树冠,使劲点着头、翘着尾,发出“喳喳喳”的叫声,清脆响亮。瞬间,这天地间陡增了一串串和谐、快乐的音符……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不断扩大,对外贸易日益频繁,当地的老鼠也慢慢成灾了。据说,这种老鼠是从国外“偷渡”过来的,它们顺着码头运送货物的船只、火车、汽车等运输工具,漫延到了全国各地。不管是庄稼地里,还是农家院落以及各个房间里,都会出现成群结队的老鼠,这种老鼠不同于地方的面老鼠,它们个头大,尾巴特别长,动作非常灵敏,顺着东西可以直接趴上屋顶,繁殖的速度极快,打洞的能力极强,一夜之间就能把仓里的好多粮食运送到洞里,数量非常惊人,经常毁坏东西和衣物,它的天敌——猫,实在不敢对它下手。为了捕杀老鼠,人们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最有效的就是用鼠药毒杀。鼠药消灭了大量的老鼠,也毒死了不少老鼠的天敌,后来,由于鼠药的经营和销售极为混乱,鼠药伤人和伤害牲畜的情况屡见不鲜,给家庭和社会造成了严重危害,国家明令禁止使用,鼠药的售卖从明处转到了暗处,再慢慢停止了下来。虽然剧毒的鼠药没人敢售卖了,也很少有人使用了,老鼠泛滥的局面得到了控制,但当地的生态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猫狗少了,野生的猫头鹰、老鹰、喜鹊、黄鼠狼、乌鸦、喜鹊几乎也绝迹了。

我喜欢喜鹊,缘于小时候老人们讲的《鹊桥相会》的神话故事,最早雏形于《古诗十九首》。相传,牛郎织女有一段美好的婚姻,被王母娘娘狠心地拆散了,与牛郎相依为命的老牛为此而献出生命,帮助牛郎和他的一双儿女上天追赶织女,王母娘娘见状立即拔下头上的金钗,在天空中划出一条波涛滚滚的银河,牛郎无法过河,只能与织女隔河遥望对泣。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成千上万的喜鹊飞来,用它们娇小的身体悬空搭成一道跨越天河的鹊桥,终让牛郎织女在天河上相会。王母娘娘见状也无可奈何,只好允许牛郎织女每年七月初七在鹊桥相会一次。从此喜鹊成就了一段千古姻缘的美妙佳话,并于2008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自古以来流传着喜鹊报喜的故事,深得人们的喜爱。北宋文学家秦观被贬谪时,途经长沙邂逅一位歌女,与她缠绵缱绻数日,歌女表达了愿侍奉左右的心愿,但秦观是戴罪之身难能如愿,只好洒泪作别。他到郴州后思念长沙的歌女更甚,在七夕之夜写下了《鹊桥仙》这首千古名作:“……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寄托他的思念之情。剪纸、画鹊兆喜的风俗广为流行,关于喜鹊的诗词、歌赋、成语,多种多样,不一而足。

刚参加工作初到这个地方时,这里的鸟类很多,但凡镇子里高大的树冠上都会有硕大的鹊巢。它们出没在人类的活动区,喜欢将巢筑在农舍附近的大树上,鹊巢直径可达60乃至100厘米。从外观看,纵横交错的鹊巢枝条很粗糙,鹊巢里面很精致,能做到防风避雨,经久不漏,巢侧留有洞门,便于出入。巢底部厚约20多厘米且非常奇特,它是用泥涂抹在这些树枝“墙”上,像一个“泥碗”般的穴,泥是喜鹊用喙衔来,用脚趾抓着泥抹上“墙壁”的,然后再铺上棉花绒、兽毛和禽类的羽绒,这就像是一个舒适的沙发床垫。喜鹊的精明能干,不得不令人佩服,它真是一个天才的建筑师!

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背着大人爬到树上去掏喜鹊,几乎都徒劳而回,只有一次我们掏到了四只快要出窝的小喜鹊,回到家里,我用绳子将它的两只腿拴住,它的性情太凶猛、太刚烈了,好像是以命相拒。父亲知道后,呵斥我赶快放回去,不然会死掉的,我依依不舍地放掉了喜鹊。有一年,我去临洮监考,在那里见到过喜鹊,但在家乡定西宁远的几十年里从没见到过它了!这令我非常遗憾,一种鸟类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冬天,我一直关注着周围喜鹊的动静。初春,惊蛰刚过,形只影单的几只喜鹊在风雪的枝头上叫着,这让人听得心痛,在这沉重而深邃的天空下,漫天飞舞的春雪,温婉而宁静,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雪片轻轻地吻着我的脸颊,轻轻地滑进我的衣领,给我带来了一缕春的寄托,地上树上房顶上都变成白色的了,就在这风雪霏霏的世界里,我们接连送走了几位熟悉而友好的乡邻老哥!

葬礼完毕之后,我们聊着走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喜鹊的叫声,我急忙转过身循声而望,这真是几十年没见过的喜鹊!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它们栖落在树枝上!我喜出望外地数了起来,1、2、3、4……突然,一只喜鹊展翅腾空而起,紧接着其它的也尾随其后纷纷落在树冠上,领头的那只喜鹊使劲地频频点头、翘尾,“喳喳喳”高声地叫了起来,我心里默念:生态环境的代价竟如此沉重而漫长!

它们大声地鸣叫着,这是久别归来报喜?是送终伤痛迎接愉悦?还是向我们诉说着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很兴奋,今天终于证实了久违的可爱的喜鹊它们真的回来了,而且是要驻扎下来和我们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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