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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志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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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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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回忆

火车的回忆(散文)

熊志忠

我是看着来来去去的火车和听着火车的吼叫声长大的,小时候,每当看到火车喘着粗气,拉着长长的车皮,快速经过我家门前,觉得好神奇。

经过老家门前的那条铁路叫浙赣线,建于1899年,并于1929年起由杭江铁路展筑至萍株铁路而成,是我国早期铁路干线之一。在我的记忆里,这条铁路当年是单行轨道,每天呼啸而过的除了绿皮车就是冒着滚滚浓烟的货车,铁路离家门口仅一里来路,每天能听到火车的轰鸣声。看到来来往往的火车昼夜不停地穿梭,心里充满了太多好奇,火车从哪里来?又开往何处?外面的世界是个啥样?慢慢地心中隐含着一种情绪,就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在我出生的那个乡村,这条铁路是村庄与外界联结的唯一通道。火车在当年是人们出行最便捷的交通,并且就在家门口,可我一直没有坐过火车,没有出过远门,因为那时家里太穷,穷得连肚子都吃不饱,那有钱去坐火车。父亲当年是大队支书,每次去县里开会,为了省下4角钱的车费,放着火车不坐宁肯来回走近四十多里的土路。

我出生的那个村庄虽然离县城只有二十来里路,但由于交通不便,总觉得很偏僻,村里少有人出过远门,甚至连县城也没有去过。

能坐上火车去远行,去看外面的世界,是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在那个年代,对一个农村孩子来讲,这样的想法几乎是一种奢望。村里人都是一辈子守在家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小时候我经常会跑到铁路上去看火车,去离家很近的一个火车站看火车上南来北往的乘客,听火车上的人讲南腔北调的方言,我想自己能有一天也能坐上火车去北京、去上海、去看大城市,够有多好、多幸福。18岁那年我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我要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去当兵,可以坐上火车了,这可把我乐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村里人都羡慕我,尤其是同龄的伙伴,说我太幸福了,能坐火车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离别家乡时我踏上了朝思暮想的火车,心情异常地激动,可能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也可能是对一个陌生城市的憧憬,兴奋的心情始终不能平静。当汽笛拉响、火车缓缓起动时,心都快要跳出来,就这样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家乡,告别了亲人。火车往西一路前行,在广阔的原野上奔驰,窗外,看着飞快退向后面的山川、河流、村庄、田野,这一切像电影屏幕一样从眼前闪过,一切都是那么地新奇。我乘座的是一辆接兵专列(闷罐车),晚上,一起入伍的五十多名新兵睡在一个车厢内,听着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像生命的某种节奏,哐当哐当、静静地谛听,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听习惯了,我觉得火车的声音特好听。“哐当哐当!”那是一种很稳重很有穿透力很震撼的声音。经过四十多个小时的行程,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座十分陌生的城市。这时我忽然想起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诗:“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心中莫明地有了一种离开家乡、亲人、朋友的惆怅。

服役三年后,每年都有一次探亲的机会,每年都要坐火车回一趟家。当年车头还主要是蒸汽机车,车厢只有清一色的绿皮车,车速慢的让人难以接受,回趟家一千五百多公里的路程,要坐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车厢内拥挤不堪,人格外的多,甚至厕所里都站满了人,沿途到站你根本不敢打开车窗,有点缝就会有人强行扒开,爬上许多从车门挤不上来的人。只有当火车开动时,车外的新鲜空气才会迎面扑来,车上的人这时才会稍许的轻松,不过大家都非常友善,相互询问相互问候,听得懂或听不懂,异乡的土语夹带着生硬的普通话,这时会忘记车厢内的拥挤和旅途中的疲劳。

在那些路远天长的日子里,在远离家乡的日子里,想家、回家成了一种期盼。渴望坐火车,又害怕坐火车成了那时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坐上火车,对我来说家就等于近在咫尺,即使路途遥远,它可以拉我回家了。假期结束,还得坐着它回去,心里对火车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现在,交通越来越发达,火车也经过几次提速。浙赣线就经过了几次升级改造,1995年12月浙赣复线建成,2005年,浙赣线电气化提速改造完成,时速提至120至200公里,南昌至上海的旅行时间已由原来的十多个小时缩短为6小时,南昌到杭州、长沙,则只需4个小时。

近几年,高速铁路的开通,乘火车出远门,已经是很平常的事,连普通百姓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现在再也看不到蒸汽机车了,车厢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绿皮车已经很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空调车,还有更漂亮的动车。我有时外出,不是坐动车,就是乘高铁,沿途车站也变得越来越干净豪华宽敞,列车员不再都是大叔大婶了,你看看那些忙碌在高速飞驰的动车上的“动姐”,多么漂亮,多么养眼,笑得多么灿烂!  

在人生行进的时光里,匆匆岁月迈过的这些年头,火车的回忆串起了流年的思绪,它带给我的有期盼、离别、憧憬、忧伤,有我抹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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