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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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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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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记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每读唐朝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我就产生一种矛盾心理:既想回故乡,因为我已老了,毕竟叶落归根;又怕回不去,因为那里变了,一切对我陌生。曾几何时,梦怀暮归的惆怅,我踏上乡间小路,寻找童年的记忆……

     大垭口、小垭口、二完小、火地湾、黄泥坪,历代的地名沿袭;撵雀雀、打条条、叉叉裤、梭梭板、哈哈儿,方言和口音未变,这足以亲近乡情了,把心安放美丽家园。时值九月,湛蓝的天空,金黄的田野,令人心旷神怡,好不惬意。可看到秋风扫落叶,成群结队的大雁南飞,远山叠嶂,近水流淌,莫名的忧伤顿生,难道这就是乡愁吗?我不是行在故土吗?唉,朝思暮想的地方,何时能够放下心头!

鲤鱼石,一大一小,大石断头,小石渐长。前方不远处,仙鹤桥耸立,桥下悬利剑。村里人传说,有一次走蛟,遇暴风雨之夜,鲤鱼石往上游,试图擂垮古桥,岂料电闪雷鸣,尖头被剑斩断,瞬间血流成河,退至老家门前沟边,生下幼石挣扎而死。小鲤鱼石长大要替母报仇的,但长啊长,总长不大。我儿时常在这两座巨石上玩,断头缝隙还有人们许愿所丢钱币,用割草刀啄石,也闻到鱼腥味。复仇的种子在我心底萌芽,正义在何方似乎一头雾水。石拱桥连接南北两岸,如今尚能方便人通行。

李子园,桃梨芬芳,樱花压枝,果香飘逸。小时候,大年三十,午饭过后,我和二哥端着剩米饭,拿小刀划开果树皮,浆水流出,即喂年饭。二哥比我大六岁,他边塞米粒边高声问:“李子树,结果不?”我便按约定答道:“结!”他然后问:“桃子树,结果不?”我大声答:“结!”他又问:“梨子树,结果不?”我回答:“结!”他再问:“樱桃树,结果不?”我笑答:“结!”我俩兴高采烈,问答有条不紊。倘若我答慢了,他就要我来问,还负责管吃。我自然不愿意,每答必很爽快。据说,这样来年才风调雨顺,硕果累累。从科学上讲,初春划树皮,有利结果实。喂年饭则为当地风俗,现已失传。房前屋后的李子园也变成柑橘园,经过改良,产量倍增,不过难尝出过去的滋味了。

走过庄屋,也就是生产队的公房,早成废墟。大集体时代,这里是全队中心,开会读报,派工出工,人来人往,众所瞩目。队里放电影,杀猪宰牛,分配口粮,更是热闹非凡。我还喜欢夜碾稻麦场,孩子们嬉戏后,爬上高跺,仰望星空,闻着草清香,一觉睡天明。最难忘邻队一位小地主来此接受贫下中农教育改造,他在院坝用大铁锅煮粥,米少水多,火势正旺,倚靠土坎,斜搁圆木。我演《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踩木追赶松井小队长,被小伙伴摇滚入开水锅内,右手臂至今残留烫伤痕迹。

村小,我的小学校园,师生无影,教室闲置。旁边水井清亮,香椿树、苦楝树、板栗树依然挺立。四十多年前,七八百名学童入读,虽然桌凳破旧,日晒雨淋风吹,但却书声琅琅,不减恢弘志气,同学少年,意气风发。放学后,我们扫地、掏水沟,爬树、捉迷藏,结伴而行,一路欢歌笑语,有讲不完的故事。一天中午,我因调皮留校反省,被班主任关禁闭了。待全校空无一人,我从窗口钻出来,跑回家吃完饭,又赶紧返校钻进去。下午上课时,老师关心问:“饿不饿?可早走。”我摇头不语,也未提前走,同学们佩服我,差点成孩子王。

……

多少事,俱往矣。故乡,我的梦想天地,春暖花开美如画,夏日骄阳热似火,秋高气爽思絮多,冬雪纷飞有闲情。无论我心境如何,阅尽天涯离别苦,你都会拥有一块最圣洁、最朴素、最纯粹的乐土,那里不需要阿谀奉承,不需要面纱笼罩,不需要神机妙算。你的容颜无惧风雨,善良的心亘古不变,我无限敬仰,为你把腰弯,歌颂千万遍,永远唱不够。这或许是一片绿叶对根的情意,一个赤子恋母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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