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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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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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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之行

周末,从万州到成都,乘坐高铁,仅两个多小时。亲友团聚,谈及往事,感慨不已。

儿时,对我来说,成都不仅是四川省会城市,还是幺爸风光无限的地方。他供职于省公安厅,在家乡一带影响大。他的字写得好,所寄家信,工工整整,洋洋洒洒,礼节周全,让人肃然起敬。父母引以为荣,要我向他看齐。

可惜,他积劳成疾,荣归故里少,偶尔还乡,一身警服,腰别手枪,我也怕靠前。他和成都对我这个放牛娃是神一样地存在,直至我考上中专,才开始与他通信。

1984年秋,我刚参加工作,随同领导,首赴蓉城开会,兴高采烈。父母更是精心准备,让我提着红桔、广柑、鸡蛋、腊肉、苕粉等土特产,顺道拜见幺爸一家。

我们一行三人,从万县港出发,乘坐“江渝”号(前身为“东方红”号,该年7月新更名)大客轮,去重庆转火车。因为船票紧,需提前购买,还是凭单位介绍信,找港务局贵人通融。

船舱拥挤不堪,上下铺困难,但比散席好多了,楼梯间、船舷边也塞满席地而坐的人,昏昏欲睡,阻碍通行。客舱有电视,可卧床休息,就着花生米、鸭脚板之类卤菜饮酒聊天,不过,吸烟者多,汗臭味重。船上有浴室和小卖部,还有餐厅、舞厅、录像厅,女服务员年轻漂亮。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终于抵达朝天门码头。刚下船,就有棒棒军涌上来,争挑行李,山城石梯又多又陡,搬运不易,有时还添加点力资。那时尚无出租车,我们在公共汽车站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挤上车,下车后才发现,鸡蛋破损不少,流了一地蛋黄。

在菜园坝火车站,人山人海,一人守行李,一人排好队,一人前后照应,折腾了大半天,只买到明晚的票。寄存完包裹,商贩又围着拉客,安排食宿,一番讨价还价后,紧跟密集小巷内,待到脏乱差住所,后悔也来不及了。

稍事休整,寻找餐馆,犹豫不决。遍地是小面,事先不问价,常被敲竹杠。满街有卖茶水的,一般两分钱一杯。吃饱喝足,接着游玩。这是最开心的事情,步行去解放碑打望,看美女,或坐黄包车绕大街,逛商场,参观红岩村渣滓洞,乘过江索道缆车等。

次日下午,进站候车。车站嘈杂,坑蒙拐骗,乱得不能再乱;人流如潮,摩肩擦背,挤得不能再挤;空气混浊,五味杂陈,臭得不能再臭。汽笛声响,轮至检票,人群蠕动,通过关口,跑向站台,大包小袋,七零八落,蜂拥而上,翻窗而入。挤上车,寻座位,放行李。买站票者,抢占有利位置,无孔不钻。过道上挤满了人,甚至卷缩座位下。

扒手伺机作案,乘警不断提醒。可中途还是有人大呼小叫,钱包不见了。扒手在站点之间流窜作案,割据地盘。特别是夜间,旅客多酣睡,最容易得手。到站下车,逃之夭夭。大家疲于奔波,东倒西歪,即使素不相识,也头挨头,鼾声如雷。

绿皮火车运行双城二三十小时。寂寞难耐,便聊天,玩扑克,自娱自乐。每停一站,小贩云集,挽着提篮,推销特产,如江津米花糖、内江甘蔗等,足饱口福。当然,车上也供餐,有小商品卖,但价格高,舍不得买。开水房也排队,难得灌一壶水。大多忍受饥渴,期盼早点进站。

在成都火车北站,如释重负,纷纷出站,前往各自目的地。我抽空去幺爸家,看望久违的亲人,婶娘和堂弟妹也热情相待。可红桔挤烂得所剩无几,苕粉丢失一些,腊肉等也弄脏了。幺爸说,今后不要带东西,成都什么也不缺,说着让我品尝金堂蜜桔,果然比大红袍好。临别,幺爸把珍藏多年的贵州茅台交我转送父亲,还给了云烟和零花钱等。酒最好,返程时,整个车厢醇香馥郁,幽雅细腻,惹得酒鬼垂涎欲滴。

后来,我不时穿行于成渝万,或许太过周折,老同事不愿出差省城,由年轻人包揽。1988年我结婚时,幺爸悄回老家,独走山路,气喘吁吁,我从路人偶悉,赶紧四处找车,缓解跋涉之苦。这也是他最后返乡,1998年病逝前,与父亲通长途电话,约定安葬故土,兄弟情深似海。追悼会后,两名驾驶员星夜兼程,轮流开车,运回了幺爸的骨灰盒。

现在,幺爸静卧祖父母身边,父亲也离世近二十年。万县港早已拆除淹没,重庆菜园坝火车站和成都火车北站正停运改造,它们承载了太多的记忆,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然而,取而代之的交通工具,便捷得多,这是划时代的大变迁,绝大多数人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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