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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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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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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的桑葚

我的童年是在田间地头度过的。我爱那里的一草一木,特别是大自然馈赠的各种野果。

春天是鸟语花香的时候,可那时的孩子们,稀饭都难以吃饱,哪有闲情逸趣欣赏美景。正值荒月,青黄不接,饥饿难耐,我只记得樱桃先熟,红艳艳的,数量却少,仅够尝鲜,但接踵而至的桑葚,就很多了,漫山遍岭,采摘不尽。

因为家家户户养蚕,桑园成片,零星栽植桑树不少。桑苗可播种,也扦插培育,还有嫁接的。桑葚落地长出的幼苗随处可见,我常把它们集中移栽肥沃的地方,比如猪圈或厕所旁,细心观察成长过程。小树苗一天天长大,枝繁叶茂,我便开始关注桑葚。

麦黄时节,布谷鸟叫,桑葚渐熟,由青转红,再变紫色。我们兴高采烈,每天扑向田野,在葱郁的枝叶间,鲜艳的桑葚串串,惹人注目,垂涎欲滴。红的带酸,紫的甘甜。小伙伴扒开青枝绿叶,挑选紫红的大粒桑葚,吃得开心极了,满脸满手乌紫,连破衣烂裤也沾果汁。

蛇也喜欢吃桑葚,有的桑葚残留毒蛇的唾液,据说这种能致命。马道子的桑园最大,桑树最多,桑葚最好。其中一棵老树,树冠高大浓密,桑葚红得发紫。一次,羊娃爬上树杈,准备摘取娇嫩的果粒,不料抬头一看,树梢缠着一条眼镜蛇,正吐血红信子,吓得他当即摔倒树底。

野鸟也疯狂啄食甜桑葚,有时还与人发生争夺战。鸟儿们的小眼睛灵光,包括白头翁、八哥、斑鸠、灰喜鹊等,专拣又大又甜的桑葚,一啄一口,一粒粒掉落地上,弄得满地是桑葚,惨不忍睹。我大声吼,唤狗追撵,用弹弓打,无济于事,只好捡食。可母亲说,不干净,怕染病,不准我吃。因此,我愈加反感糟蹋桑葚的飞鸟。

初夏风和日丽,碗胡豆也熟了,果腹问题缓解。红红的桑葚依然挂满枝头,父亲将吃不完的桑葚泡酒。我曾偷喝一小杯,醇香扑鼻,清润爽口,似葡萄酒的味道。不过,有点儿酸,我皱眉头,宁肯躲进桑园,扯下枝条,大饱口福。回家饭量陡减,大人明知故问,又吃桑葚去了,当心撑破肚皮。

英子家的自留地边有两棵桑树,硕果累累。她说好吃,生产队的十多个童伴闻讯赶来。一个接一个地蹿上树,品尝后不愿滑下。大家像猕猴似的,攀附于树枝边吃边玩。新鲜的紫黑的桑葚,送入嘴里,齐声叫好,地下的眼巴巴望着,合力摇树,结果熟透的桑葚纷纷掉地,树上的人又立刻下来哄抢。

桑葚不卖,也不值钱,谁家都不在乎,任由路人采摘。只是担心踩坏庄稼,尤其是小麦和豌胡豆等还没有收割时,望见野外成群结队的孩子就反复叮嘱,但经不住桑葚诱惑,难免损害少许粮食。夏收临近,桑葚扫尾,我仍恋恋不舍,逡巡田坎地角,寻找剩余果子。直到枇杷熟,才转移视线。

过去,桑树是原生态的,顶多撒点草木灰,纵使防治病虫害,也仅抹些石灰浆。后来,随着化肥农药的施用,栽桑养蚕的传统习俗,也在故乡逐步消失了。现在,有的外地把桑树作为果树种植,早已离不开化肥农药,桑叶桑葚则出售猎奇的城里人。他们把蚕宝宝当宠物,养着玩,所需桑叶主要靠网购,不鲜嫩。至于桑葚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我怀念儿时好友和田园风光,以及被誉为民间圣果的桑葚,给我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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